老莫的目光像砂纸擦过铁皮,带着锈镇特有的粗粝审视,落在我紧绷的脸上。我怀里还残留着红隼滚烫的体温,她呼吸时胸腔微弱的起伏像根细弦,绷着我不能说实话——在这藏着无数秘密的地下城镇里,任何与“樽”组织直接相关的身份,都可能比外面的装甲车更危险。
“我们是荒原上的拾荒者,”我压着嗓子,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劫后余生的沙哑,“昨天在废弃电站碰上个‘樽’的巡逻队,红隼为了护我,被他们的磁暴枪扫到了。”我撩开红隼染血的袖口,露出那片焦黑的灼伤——这伤是真的,只是隐瞒了前因。至于身上的能量波动,我只能含糊带过,“刚才为了引开机器人,用了自制的能量干扰器,反噬得厉害。”
老莫的眉头没松,却也没追问,只是指了指老陈桌上那只缺了口的搪瓷缸:“在锈镇,‘为什么’不重要,‘能换什么’才重要。老陈要的药,在暗市能找到,但得用硬通货。”他顿了顿,说出的话像淬了沙,“要么是干净的水源、压缩饼干,要么是能用的零件、武器,实在没有……就得接活儿。”
我摸了摸腰间的酒壶——那是母亲留下的旧物,空了;再摸向口袋,只有半块被汗水浸软的压缩饼干,和从“樽”组织逃出来时顺手揣走的一枚能量核心碎片。老莫的目光扫过那枚泛着淡蓝微光的碎片时,眼睛亮了亮:“这玩意儿能换半份抗生素,剩下的……”
“我接活儿。”我打断他,看着床上昏迷中仍在蹙眉的红隼,“只要能换够药,什么活儿都行。”
老莫没多话,转身往门外走:“跟我来,暗市现在正热闹。记住,别乱看,别乱问,更别惹戴黑围巾的人——那是‘蛇眼’的人。”
跟着老莫穿过棚屋间的窄巷,嘈杂声更浓了。所谓的暗市,其实就是洞穴中央一块稍微空旷的场地,地面铺着锈迹斑斑的钢板,摊位用废旧油桶和木板搭成,摊主们要么斜倚着,要么蹲在地上,眼神在来往的人身上扫来扫去,像在掂量每件东西的分量。
“那边是换药品的,找那个穿灰夹克的女人,报我的名字,先把碎片给她,欠的账我帮你担着,”老莫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摆着玻璃小瓶的摊位,“我去帮你问有没有急活儿,你拿到药就回老陈那儿,别乱跑。”
我攥紧那枚能量碎片,快步走向那个摊位。穿灰夹克的女人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脸上有道浅浅的刀疤,正用一块布擦着手里的注射器。我把碎片递过去,报了老莫的名字,她接过碎片对着光看了看,从摊位底下翻出一个小纸包,里面裹着几支针剂和一小瓶粉末。“剩下的账记在老莫头上,”她的声音很哑,“告诉老陈,这药是‘秃鹫’那儿收来的,剂量减半用,别出岔子。”
我揣好药,刚要转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争执声。一个穿破洞工装的男人被两个戴黑围巾的人按在地上,其中一个黑围巾正用脚踩着他的手,手里拎着一个生锈的齿轮箱:“这玩意儿早被‘蛇眼’预定了,你也敢抢?”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骂:“凭什么他说预定就是他的!这是我从废机甲里拆出来的!”
黑围巾冷笑一声,从腰后摸出一把短刀,刀身泛着冷光。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往后退,没人敢出声——显然,“蛇眼”在暗市的势力不小。
我刚要挪开脚步,就看见老莫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跟着他往巷口走,身后传来那男人压抑的痛呼,还有黑围巾的警告声:“下次再敢碰‘蛇眼’的东西,就不是断根手指这么简单了。”
“刚有个急活儿,”老莫的声音压低了些,把那张纸递给我,“‘蛇眼’的人要去北边的废弃通讯塔取个东西,说是塔顶上有个旧数据盘,需要有人帮他们爬上去拆——那塔年久失修,风一吹就晃,没人愿意去。他们给的报酬是一整箱抗生素,还有固定骨折用的夹板。”
我看着那张纸上画的通讯塔位置,离锈镇不算太远,但那地方靠近“樽”组织的巡逻路线,而且“蛇眼”的人刚才的做派,显然不是善茬。可一想到老陈说红隼的骨折再不固定就可能错位愈合,我咬了咬牙:“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三更,在镇口集合,”老莫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那几个黑围巾不好打交道,你自己小心。还有,那通讯塔……十年前出过事,据说当时守塔的人全没了,后来有人说在塔附近见过‘影子’。”
“影子?”我愣了一下。
“就是荒原上的怪东西,没人知道是什么,只知道碰上的人很少能活着回来,”老莫拍了拍我的胳膊,“你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我再帮你想想别的办法。”
我摇了摇头,摸了摸口袋里的药包,药瓶的棱角硌着掌心:“不用,就这个活儿。”
回到老陈的棚屋时,红隼已经醒了过来,脸色依旧苍白,却能勉强睁着眼看我。老陈刚给她输完液,见我回来,指了指桌上的药:“这药还行,先稳住烧,就是夹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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