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到的。”
“我尝到了她数据味道下面……藏着的……那点苦。”
我的话在冰冷的分析室里回荡,带着受伤后的沙哑和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悲凉。
教官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虽然瞬间恢复,但涟漪已生。“调律师”则猛地转过头,眼中爆发出更加炽热的研究光芒,仿佛听到了最美妙的乐章。
“尝到?”“调律师”几乎是扑到他的设备前,手指疯狂敲击,调出更多复杂的数据流,“感知型能力者通常侧重于情绪能量的强度和性质判断,这种对底层加密数据流中残留人格碎片的精准‘品味’……这需要多么精细的‘味觉’分辨率和……某种诡异的共情同步?这已经不是‘品尝’,这近乎是‘阅读’!读取数据删除格式下的残留碎片!”
他的兴奋溢于言表,看我的眼神彻底变成了看待绝世稀有实验体的狂热。
教官却沉默着,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我,那审视的意味更加浓重,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肉,直视我灵魂深处那混乱的“酒液”本质。
“你能‘尝’出所有‘成品’的……‘苦’?”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我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这话里的陷阱。承认这一点,意味着我可能被当成专门针对“成品”弱点的人形武器,甚至可能被送去“研究”如何批量制造这种能力。
“不……不是所有。”我艰难地摇头,选择半真半假地回答,将原因归咎于偶然和自身的混乱,“刚才……只是巧合。我的感知很乱,经常失控……可能是恰好撞上了她的频率……而且,那种‘苦’……很淡,很难捕捉,一闪就没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保持虚弱和茫然,甚至刻意引动肋骨的伤痛,让额头渗出冷汗,显得更加可信。
教官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用那种能冻僵空气的目光看着我。
“调律师”却有些不以为然:“即使是巧合和低概率事件,也证明了这种‘情感漏洞’扫描的可能性存在!只要数据样本足够多,一定能找到规律!甚至可以进行针对性‘调味’,强化这种‘味觉’……”
“他的训练课程调整。”教官突然打断了“调律师”的滔滔不绝,做出了决定,“增加与不同型号‘成品’的对抗训练频次。数据记录优先级提升。‘精神聚焦’训练侧重方向修改,尝试引导他向‘微观情绪残留辨识’发展。”
他顿了顿,看向我,眼神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既然你能‘尝’出一点特别的‘味道’,那就好好利用你这根‘舌头’。记住,在这里,任何特质,只有转化为价值,才能让你活下去。”
命令下达,不容置疑。
我知道,我暂时过关了,但也踏上了一条更专门化、也更危险的道路——成为“樽”用来检测甚至攻击“成品”弱点的特殊“品酒师”。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坠入了一个循环的噩梦。
与“成品”的实战对抗成了家常便饭。面对的不再是单一的格斗型,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型号:有能释放强效恐惧光环的,有能进行精神刺穿的,有能短时隐形的……
每一次对抗都游走在生死边缘。我身上的伤几乎没好过,旧伤叠着新伤。那墨绿色的“稳定剂”成了我维持状态的必需品,虽然它能加速恢复,压制荆棘印记的躁动,但我也能感觉到,每次服用后,情绪似乎变得更加麻木一丝,对那药液的依赖也更深一分。
而教官调整后的“精神聚焦”训练,则更加变态。“调律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模拟出各种极其微弱的、嵌入在干扰噪音中的“情绪残渣”信号,要求我精准地将其识别并分离出来。
这过程比大海捞针还难,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失败率极高。每一次成功,都伴随着大脑近乎炸裂的剧痛和短暂的虚脱。
但就在这非人的折磨中,我发现教官说的没错——我的“味觉”确实在被迫提升。
我渐渐能更清晰地从那些冰冷高效的“成品”身上,捕捉到那一丝丝被强行抹除却未能彻底干净的“人性残渣”。那不仅仅是“苦”,还有深藏的恐惧、破碎的爱恋、无声的呐喊……
每一次捕捉,都像在我自己的灵魂上也割开一道小小的口子。那些负面情绪残渣会不可避免地污染我的“酒液”,让我更加混乱和痛苦。但我别无选择,只能再次运用“淬火”和“醒酒”的方法,拼命地将这些“杂质”压制、隔离,甚至尝试着……消化?
我不知道这条路最终会通向哪里,是变成更强大的武器,还是彻底疯掉。
疤脸男对我的态度更加复杂。他依旧严厉,下手毫不留情,但偶尔在我成功识别出某个高难度“情绪残渣”或者利用弱点“兑翻”一个难缠的“成品”后,他眼中会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满意”的神色?虽然转瞬即逝,又被更大的恶意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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