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往城东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窗外的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呼呼”地刮在车窗上,听得人心里发毛。
清颜攥着口袋里的微型对讲机——那是林宗尧刚才硬塞给她的,说是能实时通话,还能一键发定位,他特意调了震动模式,反复叮嘱:“要是张叔敢耍花招,你就按侧面那个红键,我跟警察三分钟内准能冲进去,你可千万别自己硬扛,听见没?”
清颜点点头,指尖蹭过对讲机冰凉的外壳,心里又暖又沉。暖的是林宗尧这股子紧张她的劲儿,沉的是张叔那句“真正的大老板”像块石头压在心上——爸爸生前在物流公司当经理,会不会早就跟这个大老板打过交道?张叔跟着李宏远做事,又替大老板卖命,这里面到底藏着多少猫腻?
“前面就是废弃工厂了。”李警官突然开口,把车子往路边的草丛里靠了靠,关掉了车灯。清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立着一片黑黢黢的建筑群,断壁残垣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几间厂房的窗户玻璃早就没了,像一个个空洞的眼窝,门口的铁皮大门歪歪扭扭地挂在铰链上,被风吹得“吱呀吱呀”响,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森。
王伯坐在副驾驶,双手紧紧攥着裤子,声音发颤:“清颜,你……你一定要小心,张叔那个人看着老实,其实鬼得很,他要是拿我闺女要挟你,你别管我,先顾着自己……”
“王伯你放心,”清颜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尽量稳了稳,“李警官已经安排人在周围布控了,不光要拿住张叔,肯定能把你女儿平安救出来。”
李警官掏出一张手绘的工厂简易地图,铺在膝盖上,用手电筒照着给清颜指:“这工厂以前是个纺织厂,倒闭快十年了,就这三栋厂房连在一起,中间是主楼,两边是仓库。
张叔让你去的地方没说具体哪,但大概率在主楼,那里有个大车间,视野开阔,方便他盯梢。你进去后,尽量往车间东侧走,那里有根承重柱,后面能藏人,我们的人已经在那附近的通风管道里等着了。”
他顿了顿,又从腰里解下一个小巧的防狼喷雾递给清颜:“拿着,别露在外面,要是近距离对峙,先喷他眼睛,能争取几秒钟时间。”
清颜接过来揣进兜里,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好了,现在就过去。”
林宗尧一把拉住她,从背包里拿出个鸭舌帽扣在她头上,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你穿得太显眼,披件我的衣服,颜色深,晚上不容易被盯上。记住,不管张叔说什么,别轻易相信,证据能拿就拿,拿不到也别勉强,你比那些破纸片子重要多了。”
清颜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从老磨坊到现在,他就没歇过,一直紧绷着神经,心里一阵发酸,笑着捶了他一下:“知道了,林大保镖,等我出来,请你吃碗热乎的牛肉面。”
说完,她推开车门,猫着腰往工厂方向走。脚下的土路坑坑洼洼,硌得鞋底生疼,风刮过耳边,夹杂着远处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吓得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树林里,李警官带着警察已经悄悄散开,像一道道黑影,无声地跟着她往前挪。
走到工厂门口,清颜停住脚步,朝着里面喊:“张叔,我来了,你在哪?”
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刮过厂房的声音。过了几秒,才有个沙哑的声音从主楼方向传来:“进来,到中间的大车间,别耍花样,我能看见你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清颜攥紧对讲机,慢慢推开那扇铁皮大门,“哐当”一声,门轴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厂区里格外刺耳。她走进主楼,一股混合着机油、霉味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里面黑漆漆的,只能借着月光看清大致的轮廓——到处都是生锈的机器零件,有的立在地上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有的散落在地上,不小心踢到就会发出“哐啷”的响声。
“张叔,我到车间了,你出来吧。”清颜站在车间中间,故意提高声音,眼睛快速扫过四周——东侧的承重柱就在不远处,通风管道的口子隐约能看见,她慢慢往那边挪了两步。
“别急啊,清颜。”张叔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清颜抬头一看,他正坐在一个高高的机器平台上,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光柱直直地照在她脸上,“你倒是胆子大,真敢一个人来,就不怕我跟李宏远一样,把你也困在这?”
清颜眯了眯眼睛,挡住刺眼的光线:“我来是要证据的,你要是真有诚意,就把东西拿出来,别在上面装神弄鬼。”
“证据当然有,但不是给你的。”张叔从平台上跳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看来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他走到清颜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阴狠:“你爸当年就是太死心眼,发现了大老板的生意,非要去报警,结果怎么样?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你现在跟你爸一样,非要往火坑里跳,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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