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十八跟着韦小葆回到他们被临时安排的、位于海大富小院角落的狭窄厢房,一关上门,他强装的镇定瞬间崩塌,猛地抓住韦小葆的肩膀,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沙哑:“小宝!那老阉狗给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老子含在嘴里差点没忍住吐他脸上!你怎么样?你可是真喝了一口!”
韦小葆的脸色在油灯下显得有些苍白,他推开茅十八的手,走到破旧的桌边坐下,感受着体内那细微却不容忽视的灼热感和隐隐的恶心。“我没事,只咽下去极少一点。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海大富必然还有后手。”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并分析着身体的反应:喉咙和食道残留的轻微灼烧感,类似低浓度强碱或某些重金属盐的刺激;心跳略有加快,伴有轻微的头晕,这符合某些神经毒素或重金属中毒的早期轻微症状。结合之前观察到的药丸颜色(暗红,可能含硫化汞或氧化铁)、气味(苦杏仁暗示可能含氰苷,金属腥气暗示重金属)、以及沉淀(可能含矿物成分),他初步将嫌疑锁定在汞化合物(如朱砂,HgS)和/或某些含氰苷植物毒素上。
“我们必须假设这是慢性毒药,需要定期服用‘解药’来控制。”韦小葆睁开眼,眼神冷静得让茅十八心寒,“海大富想用这东西拴住我们。”
“那怎么办?等死吗?”茅十八焦躁地踱步,“要不我们趁夜杀出去?”
“成功率低于百分之十。”韦小葆直接否决,“守卫再松懈,也不是我们能轻易闯出的,外面还有官差。我们需要另一种解决方案——在他下次给我们药之前,找到对抗或缓解毒性的方法。”
他的目光在简陋的房间里扫视,大脑如同最高效的搜索引擎,筛选着一切可能利用的资源。房间里有喝剩的凉水,角落堆着一些杂物,还有他们自带的一点干粮和盐。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墙角一个落满灰尘的瓦罐上,那是之前仆役随手丢在这里的,里面似乎有些发霉的残余物,但瓦罐本身是干净的。
“茅大哥,你去厨房,或者找府里其他下人,弄一点醋来,越多越好。再悄悄弄一点发面用的面碱(碳酸钠)来,如果找不到,草木灰泡水过滤后的碱水也行。”韦小葆快速吩咐道,“小心点,别让人起疑。”
茅十八虽然不明所以,但对韦小葆已是无条件信任,立刻点头,如同执行军令般闪身出去了。
韦小葆则拿起那个瓦罐,仔细清洗干净。他需要实验器材,哪怕是最简陋的。
等待的时间里,他继续分析毒素。如果是汞化合物(如朱砂),其主要毒性来自汞离子(Hg2?),难溶于水,但可能在胃酸环境下部分溶解。如果是氰苷,其在酸性或酶作用下可能分解释放剧毒的氰化氢(HCN)。两者性质不同,解毒思路也不同。
策略:优先考虑通用或广谱的解毒、吸附或降低毒性的方法。基于现有条件,化学中和与物理吸附是可行思路。
茅十八很快回来了,怀里揣着一个不大的醋瓶和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面碱。“厨房看得紧,只弄到这些。”
“足够了。”韦小葆接过东西。醋,主要成分乙酸,呈酸性。面碱,碳酸钠,呈碱性。
他的思路是:如果毒素涉及可在胃酸环境下激活或溶解的成分,通过人为改变局部环境的pH值,可能影响其溶解速率或转化过程,降低生物利用度。同时,某些沉淀反应也可能包裹毒素,减少吸收。
这并非精准解毒,而是在缺乏特定解毒剂情况下的风险缓解策略。
他先倒了一些清水在瓦罐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加入少量面碱,用一根干净的木棍搅拌。面碱溶于水,溶液呈碱性(他通过尝极微量确认,有涩感)。
“如果毒素是汞盐,在强碱性环境下可能生成更难溶的沉淀,如氧化汞或碱式盐,理论上可能减少吸收。”他心中默想,“但需注意碱本身对食道的伤害。”
接着,他又将醋缓缓倒入另一个碗中。乙酸可以与某些金属离子形成络合物?或者,酸性环境可能影响某些植物毒素的分解?他需要实验。
但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进行精细的活体毒理实验。他只能基于理论进行推断,并准备在“下一次服药”时进行一场豪赌。
“茅大哥,记住,”韦小葆严肃地对茅十八说,“下次海大富再给我们药,你拿到后,不要立刻吞服。想办法含在嘴里,或者假装失手打翻一部分。如果必须吃,尽量在服药后,尽快喝下大量的醋水或者淡淡的碱水——具体用哪种,看我眼色。这不一定能完全解毒,但可能……只是可能,会让我们好受一点,争取更多时间。”
茅十八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这话牢牢记在心里。虽然听不懂那些“酸碱”、“沉淀”之类的词,但他明白,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关键。
果然,两天后的傍晚,海大富又将他们叫到房中。这一次,他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又将那棕色小瓶拿出,倒出两粒同样的暗红色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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