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死寂笼罩。
唯有那老人粗重而惊惧的喘息声,如同破旧风箱般撕扯着空气。他佝偻的身体依靠着那柄出现裂痕的骨杖才能勉强站立,先前那操控一切的阴冷威严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源自灵魂深处的震颤与难以置信。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几乎要从深陷的眼窝中凸出来,死死盯着陆棠手中那柄仍在流淌着金红色光晕的古剑,以及少女周身那虽已内敛、却依旧能清晰感知到的温暖而磅礴的能量壁障。
“凤…凤凰之力……还有这柄剑……沈家村的传承古物‘炎曦’……”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词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带着血腥味的恐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那嘶哑的、带着惊骇与某种深埋绝望的质问,如同夜枭的哀嚎,在变得稀薄的雾气中回荡,撞击在周围昏迷村民的身体上,显得格外刺耳。他脸上的皱纹因极度的震惊和一种仿佛窥见末日般的恐惧而扭曲盘结,如同老树的年轮骤然遇到了无法承受的风暴。
“凤凰之力,这绝对是源自上古圣兽的涅盘真炎!还有沈家代代相传、唯有嫡系血脉方能唤醒的祖传古剑‘炎曦’!你……你怎么会同时拥有这两样东西?这不可能共存!”他几乎是失控地嘶吼出来,但话到一半,猛地意识到自己泄露了太多,声音戛然而止,眼神瞬间从震惊转为一种穷途末路般的凶狠与怨毒,死死剜向陆棠和李不言。“不管你们是谁,是机缘巧合还是命运弄人!继承了这力量,带着这把剑踏入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就是最大的不祥!你们会惊扰山神大人的沉眠,会打破这维系了数十年的脆弱平衡!整个迷雾岭,所有的村落,都将因为你们的闯入而陷入万劫不复的毁灭!”
凤凰之力!沈家古剑!炎曦!
这几个词,如同几道撕裂黑暗的惊雷,悍然劈入了陆棠的脑海!瞬间将她心中那些零碎的线索、模糊的猜测、以及关于父母失踪的重重迷雾,轰开了一道清晰的裂隙!
这个看似与世隔绝、行将就木的老人,不仅一眼认出了她觉醒的力量,更道破了母亲留下的古剑真名与来历!他甚至提到了“沈家村”,提到了“传承”!这其中隐藏的信息,如同汹涌的暗流,瞬间冲击着陆棠的心神。
“你认识我母亲沈翎?你知道我父亲陆文川在哪里?他们是不是被你们抓走了?所谓的‘山神’,到底是什么东西?!”陆棠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微微一震。她声音因极度的激动和压抑的愤怒而带着一丝颤抖,手中的古剑“炎曦”仿佛感应到主人心绪,剑身嗡鸣之声陡然高亢,那金红色的光晕如同燃烧的火焰般暴涨,炽热而威严的气息排山倒海般扩散开来,将周围残余的阴冷与晦暗彻底驱散,仿佛一轮小型太阳在这片邪异的空地上升起。
然而,面对陆棠的逼问,那老人脸上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复杂情绪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偏执与一种扭曲的“守护”信念。他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只是高高举起了手中那柄布满裂痕的骨杖,顶端那颗黑色水晶虽然光芒黯淡了许多,却依旧挣扎着爆发出最后刺目的紫黑色邪光!
“亵渎者!冥顽不灵!既然不肯听从警告离去,执意要探寻不该知道的秘密,那么,就和之前那些不自量力的闯入者一样,成为献祭给山神大人,维系此地安宁的祭品吧!”
他嘶哑的咆哮声中带着一种与敌携亡的疯狂。他不再试图用纯粹的能量冲击去对抗那明显克制他的凤凰之力,而是以一种诡异而古老的节奏,疯狂挥舞着骨杖,不再引导法阵(因为法阵已被陆棠净化摧毁),而是直接以自身为媒介,沟通着这片山脉地底深处弥漫的、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混乱、负面与污秽的能量!
霎时间,空地之上阴风再起,这一次却并非源自法阵,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浓雾再次汇聚,却不再是之前的灰白色,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暗沉!那些原本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的村民,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们的口、鼻、耳、甚至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涌出比之前更加浓稠、更加恶毒的灰黑色雾气!这些雾气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缠绕着他们的躯体,他们的身形在雾气中发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膨胀,骨骼发出“咔吧咔吧”的错位声响,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暗色斑纹,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朽与纯粹的恶意!
这些被更深层负面能量彻底侵蚀、控制的村民,已然失去了最后一丝人形,变成了只知杀戮与毁灭的怪物!它们发出混杂着痛苦与狂乱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嚎叫,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滔天的凶煞之气,向着站在中心的李不言和陆棠疯狂扑来!数量之多,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同时,地面虽然失去了法阵的依托,但那老人以自身生命精气为引,强行抽取地脉污秽,竟使得陆棠脚下那片焦黑的土地上,猛地刺出数十条完全由精纯负面能量凝聚而成的、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黑色锁链!这些锁链不再是虚幻的能量体,而是近乎实质,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暗光,带着刺骨的冰寒与强大的物理束缚力,更附带着直接侵蚀灵魂的恶毒诅咒,如同一条条来自深渊的毒蟒,缠绕向两人的脚踝、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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