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金字塔顶端传来的意念,古老、苍凉,却又带着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坚韧意志。它并非活物的意识,更像是一段被预设好的、承载着文明最后嘱托的智能程序,因符合特定条件而被激活。
“艾尔文明……万灵之柩……”林羽的碑体肃立,意念中带着一丝敬意。又一个湮灭于历史长河的上古文明,而且,似乎是观星阁“收割”下的牺牲品。
“我们为追寻真相而来,为对抗那施行‘收割’的‘苍白灾厄’而来。”林羽坦诚地表明来意,并将自身与观星阁对抗的经历,以及从洛迦文明处得知的关于“摇篮收割协议”的信息,以意念碎片的形式传递过去。
那金字塔顶端的宝石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快速处理、验证这些信息。片刻后,苍老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与悲怆:
“验证通过。来访者携‘希望’之火种,知晓‘收割’之真相。艾尔文明最后守护者‘柩灵’,依循最终指令,向你们开放‘万灵之柩’核心数据库。”
嗡——
金字塔基座处,一道暗金色的光门悄然开启,内部流淌着柔和的光芒。
“请入内。艾尔文明最后的记录与……警示,存于‘灵子核心’。”
林羽与伊娜对视一眼,不再犹豫,驾驭碑体飞入了光门之中。
门内并非物理空间,而是一个完全由流动的数据流和全息影像构成的虚拟世界。无数文明的影像、历史的片段、知识的闪光,如同星河般在这片虚拟空间中流转、生灭。而在世界的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着的、由纯粹灵性信息构成的光球——艾尔文明的“灵子核心”。
当林羽的碑体和伊娜靠近时,那灵子核心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一段更加庞大、更加清晰、蕴含着艾尔文明从诞生到寂灭全部历史的记忆洪流,伴随着那道苍老的守护者意念,涌入了他们的意识。
他们“看”到了艾尔文明的辉煌。那是一个高度发达的灵能文明,他们并非依赖肉体或机械,而是以纯净的灵性形态存在,探索意识的奥秘,创造精神的奇观,其疆域曾横跨数个星域,与星灵族等上古文明交好。
他们也“看”到了“苍白灾厄”的降临。观星阁的三角尖碑如同死亡的宣告,无视了艾尔文明发出的所有沟通与警告,冰冷的秩序洪流开始侵蚀他们的灵能网络。艾尔人奋起反抗,他们强大的灵能足以扭曲现实,撕裂战舰,甚至一度击退了秩序先锋。
但观星阁的可怕,在于其无穷无尽的兵力和对“灵星”本身的针对性。它们派出了专门针对灵能生命的“噬魂使”,动用了能够直接震荡、剥离灵性本源的“归墟武器”。艾尔文明的防线不断收缩,无数同胞的灵性被强行抽离、收割,化为观星阁那未知目的的“资粮”。
在文明覆灭的最后时刻,艾尔文明的最高议会做出了与星灵族前哨站类似,却更加决绝的决定。他们集结了所有残存族人的灵性力量,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构筑了这个“万灵之柩”!他们将文明所有的知识、历史、对灵性的感悟、以及对观星阁的研究,全部封存于此。同时,他们以自身彻底湮灭、灵性回归宇宙为代价,施展了终极的灵能秘法,将“万灵之柩”放逐并隐藏在了这片由无数被收割文明残骸构成的“灵骸星云”之中,避开了观星阁的最终扫描。
他们希望,能有后来者发现这里,继承他们的遗志,知晓那残酷的真相。
记忆洪流的最末端,定格在艾尔文明最后一位议长灵性消散前的画面,他那充满智慧与悲伤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林羽和伊娜身上,一段凝聚了艾尔文明最终极研究成果与警告的信息,深深烙印在他们意识深处:
【后来者,谨记:】
【一、观星阁非创物主,亦非终结者,它们乃是‘收割者’,其存在之基,便是汲取万界文明之‘灵性火花’与‘可能性源质’。】
【二、‘摇篮收割’并非其最终目的,仅是手段。其所获‘资粮’,用于维系某个位于更高维度的‘秩序奇点’之存在,并试图推动其向‘绝对静止’的终极形态演化。彼时,整个宇宙将失去所有变量,归于永恒的‘秩序死寂’。】
【三、观星阁体系存在核心层级。最低为‘净化者’(舰队、秩序之门),其上为‘仲裁者’,再上为更恐怖的‘收割者’(专司灵性提取),而凌驾一切之上的,是名为‘观测者’的存在,它们才是观星阁的真正核心,执掌‘定义’与‘否决’之权,冷眼旁观并裁定文明的生死。】
【四、对抗之希望,不在于正面力量之抗衡(其资源近乎无限),而在于寻找其体系之‘悖论’。吾等研究发现,‘混沌’、‘生命活性’、‘不可预测之变数’,尤其是与‘原初’相关之力,可对其完美秩序构成扰动。汝所携‘源点’之火,或为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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