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桌上的杯盘酒菜被撞得粉碎,珍馐佳肴与琉璃碎片混作一团。那把一直被他视若珍宝的盒子炮,也在这股巨力的撞击下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当啷”一声,远远地掉在了角落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
钱奎这辈子,见过泼皮耍横的场面,也见过血肉模糊的尸体,自以为在法租界这龙蛇混杂的地界上,自己已是见惯风浪的“人上人”。然而,眼前这一幕,却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引以为傲的镇定上!!
那是一种死寂,一种带着杀气的死寂。起初,只是房间外面一阵吵闹,可是现在。确实又近的可怕。紧接着,一股阴冷的风仿佛从地缝里钻了出来,吹得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钱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砰!砰!砰!”几声沉闷而有力的撞门声,那声音不像是人踹的,更像是攻城槌在撞击堡垒!!!
他下意识地一哆嗦,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酒水泼洒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的视线死死盯在门口,只见那扇厚重的楠木门板在剧烈的震动后,轰然向内炸开!!!
木屑纷飞中,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涌入。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脚步落地无声,仿佛不是在走,而是在滑行。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手中握着的,是锃亮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光泽的驳壳枪。那阵仗,不像抓人,更像是一场精准的、不留任何活口的围猎!!!
“反了!都反了!” 钱奎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身为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何曾受过这等惊吓?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间压过了恐惧,他手忙脚乱地往腰间摸去。那把德国造的盒子炮,是他权力的象征,是他胆气的来源,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越是心急,双手越是笨拙得不听使唤。那牛皮枪套的卡扣像是跟他作对,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僵硬,指甲在皮套上划出刺耳的“吱嘎”声,却怎么也解不开。他试着用力一拔,枪身却被卡得死死的,仿佛被焊死在了那里。拔,拔不出;退,退不得。这短短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他第三次徒劳地发力时,几道黑影已经鬼魅般地逼近。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几只冰冷、坚硬、带着硝烟味的铁器,已经死死地抵住了他的太阳穴、后脑和眉心!!!
那不是普通的冰冷,而是一种能穿透皮肉、冻结骨髓的极寒。钱奎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一股冰寒刺骨的恶流从脚底板的涌泉穴轰然炸开,沿着脊椎骨一路狂飙而上,直冲天灵盖!!!
那股寒意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又在天灵盖处猛地一转,倒灌而回,顺着尾椎骨一路窜下,最后在他的尾巴根儿炸开一阵剧烈的麻痹!!!
他整个人僵住了,像一尊被瞬间冰封的雕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抵在太阳穴上的枪口,那冰冷的金属圈纹路,甚至能闻到枪身上残留的、淡淡的火药味和机油味。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那双平日里顾盼自雄、满是精光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眼白上布满了惊恐的血丝!!!
惊恐,是纯粹的、原始的、被顶级掠食者盯上后无处可逃的惊恐。自从他靠着心狠手辣坐上探长这把交椅以来,他指过别人的脑袋,也见过别人跪地求饶,但何曾有人敢......敢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这不仅仅是生命的威胁,更是对他尊严、他权势、他整个世界的彻底颠覆和践踏!!!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咯咯”的怪响,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汗水,终于从额角大颗大颗地滚落,沿着他僵硬的脸颊滑下,滴在昂贵的绸缎衣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
如果说钱奎的惊恐是一场精神上的凌迟,那么一旁的杨双,所承受的则是一场货真价实、摧筋断骨的酷刑。他简直就是这出悲剧里最无辜、最倒霉的龙套!!
就在那死寂降临的前一秒,杨双还拿着盒子炮,小心翼翼的靠近门口。他听见门外那吵闹声十分有12分的不对劲,这不在和钱奎交换了眼神之后。他便心领神会地起身,准备去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门口聒噪。他的手刚搭上那沉重的黄铜门环,甚至还未来得及转动,整个世界便在一声雷鸣般的巨响中,彻底颠覆!!!
那不是踹门,那是攻城!杨双只觉得一堵山般的巨力猛然撞在门板上,而他,就是那扇门后最脆弱的挡板。他甚至没看清门是怎么开的,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狂暴力量夹杂着碎裂的木屑,狠狠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胸口和脸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他自己的头颅内炸响。那声音如此清晰,仿佛是有人用铁钳活生生夹断了他的鼻梁。一股灼热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猛地从他鼻腔里倒灌而入,随即又汹涌而出。世界在他眼前瞬间被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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