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骊陵残汞,断墓藏锋】
骊山的雪下了三天三夜,落在始皇陵崩塌的封土堆上,却融不透那层从地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巴清拄着一根青铜杖站在墓道入口,右眼的纱布已经被汞液浸成暗银色 —— 十五日前她在巫山祭坛剜去左眼,以血为引平息九鼎阵的反噬,如今仅剩的右眼也常被模糊光影侵扰,唯有鼻尖那股挥之不去的金属腥气,能让她清晰感知到陵寝深处的汞河异动。
“夫人,再往前便是核心墓室了,汞气浓度已超寻常三倍,墨氏的防毒囊撑不过半个时辰。” 身后的墨丁捧着一个铜匣,声音裹在面罩里,闷得发颤。这墨家匠人是机关城仅存的遗脉,自 墨者叛离后便一直追随巴清,此刻他掌心里的铜匣正微微发烫,里面装着三块从骊山崩裂处寻回的九鼎残片,残片上的殷商铭文正随着陵内的震动,发出细碎的银辉。
巴清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按住腰间的赤霄剑。剑鞘里传来的不是熟悉的温热,而是一种近乎躁动的震颤,像有活物在剑脊下拱动,要挣脱束缚。
“必须进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李斯伏诛前曾在汞液里下过咒符,如今陵内汞河倒灌,若不及时用赤霄剑的龙气镇压,不出三日,整个关中都会变成汞毒禁区。”
说罢,她撩起衣摆,从靴筒里摸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三粒暗红色的丹丸 —— 这是 136 章时她饮汞毒激发潜能后,巫医用残余汞液炼制的 “避汞丹”,能暂时压制汞气侵入脏腑。她自己吞了一粒,剩下的两粒递给墨丁:“你在墓室入口守着,若我半个时辰不出来,便将九鼎残片投入汞河,启动墨家的‘地脉锁’机关。”
墨丁接过丹丸,指尖触到巴清的手,只觉一片冰凉 —— 自献目之后,这位曾经能在矿洞里徒手抓汞珠的女子,体温便越来越低,仿佛身体里的血气正被某种力量抽走。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巴清已经转身,青铜杖在断裂的墓道石砖上一点,发出清脆的回响,像在应和剑鞘里的震颤。
墓道里弥漫着淡蓝色的汞雾,能见度不足三尺。巴清凭着右眼的模糊光影和对汞气的感知,一步步向核心墓室走去。石砖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银色结晶,那是汞液蒸发后凝结的汞齐,踩在上面会发出细碎的 “咯吱” 声,像是无数细小的虫豸在脚下蠕动。
越往里走,赤霄剑的躁动越明显。剑鞘上的饕餮纹开始发光,银红色的纹路顺着巴清的手腕往上爬,像是要钻进她的血脉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剑身里的蛟龙精魄正在与陵内的某种东西共鸣 —— 不是汞河,而是比汞河更古老、更诡异的力量。
突然,青铜杖的杖尖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巴清停下脚步,右眼的光影渐渐清晰:那是一块巨大的青铜板,上面刻满了殷商时期的人牲献祭图,正是她主持汞河灌注仪式时见过的 “镇陵板”。可此刻,青铜板已经从中间断裂,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汞液,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而在青铜板的另一侧,便是核心墓室的入口。那里的汞雾已经浓到发黑,隐约能看见一道银色的 “河流” 在墓室中央蜿蜒 —— 那是骊山崩裂后,从地宫深处涌出来的汞河,此刻正顺着断裂的墓顶,不断往下滴落汞珠,每一滴落在石地上,都会溅起细小的银色水花。
巴清深吸一口气,握住赤霄剑的剑柄,缓缓拔出剑鞘。
剑光出鞘的瞬间,整个墓室突然亮了起来。赤霄剑的剑身泛着银红色的光,饕餮纹在剑身上流转,像活过来的凶兽。可就在剑完全拔出的刹那,剑身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剑刃上的光芒骤缩,竟有细密的银色汞珠从剑缝里渗出来,顺着剑刃往下滑,在剑尖凝成一滴,悬而不落。
“怎么回事?” 巴清皱眉,试图用意念安抚剑身里的蛟龙精魄。以往只要她运起殷商巫纹,剑便会乖乖听话,可此刻,掌心的巫纹刚亮起,剑身的震颤反而更剧烈,剑刃甚至开始往一侧弯折,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拉扯。
就在这时,墓室深处传来一声低鸣。
那不是汞河流动的声音,也不是石砖断裂的声音,而是一种类似青铜鼎共鸣的低沉声响,从汞河尽头的那座残破的棺椁方向传来。巴清眯起右眼,模糊光影中,她看见棺椁旁散落着七块九鼎残片,残片上的铭文正发出刺眼的银辉,与赤霄剑的光芒遥相呼应,而残片之间的汞液,正形成一个个顺时针旋转的小旋涡,像是在绘制某种阵法。
“是九鼎的力量……” 巴清心头一沉。她终于明白,赤霄剑的躁动不是因为汞毒,而是因为这些九鼎残片 ——始皇获得的殷商镇国鼎,骊山崩塌时碎裂成数十片,如今散落在陵内的残片,正通过汞液传递某种信号,要将赤霄剑里的蛟龙精魄吸走。
她握紧剑柄,转身想退出去,却发现身后的墓道已经被汞雾堵住,青铜杖在雾中试探,竟触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 墨丁说的 “地脉锁” 机关还没启动,这屏障显然是九鼎残片布下的,要将她困在墓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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