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清指尖抚过丹砂矿脉岩壁,冰冷的触感下传来细微震颤。左臂殷商巫纹如烙铁灼烫,将地底深处紊乱的脉动清晰映射进她识海——那是骊山地宫水银大阵的痉挛,沿着地脉经络一路蔓延至巴蜀群山,正疯狂撕扯着这条维系巴氏命脉的主矿道。三日前俘虏背上猩红的“陵”字刺青,此刻正与这脉动同频搏动,每一次震颤都让矿井深处渗出更浓的硫磺与血腥混杂的气息。
“夫人,探清楚了!”矿工出身的亲卫长巴奎从幽深的支巷钻出,皮甲上沾满新鲜泥屑,压低的声音在矿洞中激起压抑的回响,“西面三条废巷被人重新掘开,里面堆满了火油和硝石!李斯的人想炸塌矿脉,把咱们和整座山一起埋进地脉断层里!”
巴清未语,指尖捻起岩缝渗出的暗红粘液。粘稠如血,却泛着水银特有的金属冷光,在火把照耀下流转着妖异色泽。她凑近轻嗅,刺鼻的腥甜中裹挟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骊山地宫深处那股被强行抽取的龙脉怨气。左臂巫纹猛地一缩,灼痛中竟映出岩壁深处游走的、由血汞凝结而成的蝌蚪状巫咒!那咒文扭曲如蛇,正贪婪吮吸着矿脉生机,将其转化为毁灭性的地脉震波。
“不是埋。”巴清的声音比矿井寒风更冷,“他们要活祭。用这满矿的丹砂、矿工的血肉、还有我的命——作引子,引爆地脉,将整条巴蜀龙脉的怨力灌入骊山,替那位陛下强行镇压他那头失控的水银毒龙!”
她抬手指向岩壁深处,火把光芒无法抵达的黑暗:“把‘赤魇’汞丹,埋进这三条废巷的承重柱。李斯送的火油硝石,正好替我们省了力气。”
【一、瓮城请君入,赤魇锁地喉】
夜幕降临,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拉入了无尽的深渊,黑暗如同一张巨大而厚重的帷幕,严严实实地笼罩了一切。这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它掩盖了所有的行动与秘密,让一切在其深沉的怀抱中悄然进行。
位于城市边缘的西三巷,已经被废弃多年。它就如同巨兽那幽深的食道一般,狭长而又阴森,弥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巷道里潮湿阴冷,墙壁上不断有水滴落下,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只有零星的火把被插在岩壁的裂隙之中,那摇曳不定的火光,宛如飘忽的幽灵,勉强照亮了巷道内嶙峋凸起的矿脉,这些矿脉就像是巨兽体内扭曲的血管。还有那些腐朽的坑木支柱,它们原本坚实的身躯如今已被岁月侵蚀得千疮百孔,仿佛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倒下。
空气里弥漫着多种刺鼻的气味。浓重的尘土味,那是多年无人涉足后积累下来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细小的尘埃在鼻腔中打转。朽木的霉味,那是腐朽的木头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混合着潮湿的水汽,让人闻之欲呕。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被刻意掩盖的火油与硝石的刺鼻气息。这股气息就像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危险信号,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在这黑暗而阴森的巷道中,巴清的精锐“赤鳞卫”如同鬼魅般悄然穿行。他们身着特制的皮甲,这种皮甲内嵌薄汞淬铁片,不仅轻便灵活,而且具有良好的防护性能。他们行动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寂静巷道中的亡魂。
他们手中拿着特制的矿镐形短刃,这短刃锋利无比,在微弱的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们的任务是在关键的承重柱上凿开孔洞,然后将鸽卵大小、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赤魇”汞丹小心地塞入孔洞深处。每一个“赤鳞卫”都全神贯注,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果断,仿佛完成任务就是他们唯一的使命。
塞好汞丹后,他们会迅速用湿泥将孔洞封死,确保汞丹不会泄露。每一处埋设点,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和策划,精准对应着李斯叛军暗中堆放的、用油毡覆盖的火药硝石桶。一旦“赤魇”汞丹被引爆,这些火药硝石桶也会随之爆炸,从而给叛军造成巨大的打击。
巴奎亲自带人负责处理巷道中段。这里的空间相较于其他地方稍显宽阔一些,但却弥漫着一种更加压抑的气氛。几根需两人合抱的巨大铁力木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顶板,这些铁力木原本是无比坚实的,但经过多年的岁月洗礼和环境侵蚀,它们也变得岌岌可危。下方堆积的油桶几乎垒成了矮墙,这些油桶里装满了易燃易爆的物品,就像是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巴奎走到一根主柱前,他那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主柱的表面。乍一看,主柱表面布满了苔藓,仿佛是岁月留下的自然痕迹。但巴奎经验丰富,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的异样。他知道,这里看似布满苔藓,实则覆盖着薄薄一层伪装的粘土。他轻轻刮开这层伪装,果然,内里露出了被虫蛀蚀出的蜂窝状空洞。
“就这儿,柱心蛀空了,一碰就碎。”巴奎低语,眼中闪过矿工特有的狠厉。他撬开朽木,将三枚“赤魇”汞丹深深嵌入蛀洞最深处,再用湿泥仔细抹平痕迹。旁边赤鳞卫撬开一只油桶边缘,将一包引燃后能释放刺鼻辛辣浓烟的“狼毒草”粉撒入粘稠的火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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