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功……
穿越者青林睁开眼,鼻腔里瞬间灌满了松烟墨与潮湿泥土混合的气息。
指尖触到的不是实验室里冰凉的金属操作台,而是粗糙的木质桌沿,上面还沾着未干的墨渍。
“后生,发什么呆?墨都要凉了。”
苍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青林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布满皱纹却格外明亮的眼睛里。
男人穿着粗布短褐,腰间系着麻绳,双手沾着深浅不一的墨色,面前的木盘里散落着数十个拇指大小的泥块,每个泥块上都刻着工整的反字。
是毕昇。
青林的心脏骤然缩紧,熟悉的时空错位感再次席卷而来。
这是他第3次穿越到北宋,前两次分别停留在熙宁元年的杭州和熙宁三年的汴京,却始终没能找到毕昇——直到此刻,他终于在这座城郊的小作坊里,见到了这位改变人类文明进程的发明家。
“老丈,我……”青林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努力模仿着北宋人的口音,“方才有些走神,还望恕罪。”
毕昇摆摆手,拿起一块刻好的泥字,对着窗外的天光仔细端详:“无妨,做这活计本就需要耐性子。你看这‘之’字,笔画虽少,可刻深了容易裂,刻浅了又着不上墨,得刚刚好才行。”
青林凑过去,目光落在那块略显粗糙的泥字上。他清楚地记得,在未来的历史课本里,毕昇的泥活字被定义为“人类印刷史上的第一次革命”,正是这项发明,让书籍从贵族专属的奢侈品,逐渐走向平民阶层,为后来的文化普及埋下了伏笔。
可此刻亲眼所见,他才意识到这项“革命”背后,藏着多少琐碎的试错。
作坊角落里堆着几摞失败的泥字,有的裂了纹,有的字迹模糊,还有的沾着墨块,显然是排版时出了问题。
毕昇的儿子毕明正蹲在地上,将烧好的泥字按部首分类,放进不同的木盒里,嘴里还念叨着:“爹,昨天印《论语》时,‘仁’字总掉,我看还是得在字模底下加个小榫头。”
“我早想到了。”毕昇放下手里的泥字,走到灶台边,那里架着一个简陋的陶窑,窑火正旺,“这批字烧好后,咱们就试加榫头,再在铁板上刻些卯眼,这样排版时就稳当了。”
青林看着父子俩熟练的互动,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经历。
作为一名古籍修复师,他曾在国家图书馆见过一本北宋活字本《金刚经》,纸页泛黄,字迹却依然清晰。
当时他还对着那本书感叹过古人的智慧,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亲眼见证这些智慧的诞生过程。
“后生,你是从城里来的吧?”毕昇忽然问道,“看你穿着,不像是做苦力的,怎么会来我这小作坊?”
青林心头一紧,连忙编了个借口:“实不相瞒,我家祖上也是做书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听说老丈在研究新的印书法子,特地来请教,也想跟着学些手艺,混口饭吃。”
这个理由似乎合情合理,毕昇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做这行苦,又不赚钱,你要是不怕累,就留下吧。正好缺个帮忙调墨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青林彻底融入了毕昇的作坊。每天天不亮,他就跟着毕明一起和泥——毕昇用的泥很讲究,要从城外的稻田里挖取黏性好的黄土,晒干后筛去杂质,再加入适量的水和草木灰,反复揉捏,直到泥料细腻如脂。
“泥料要是不匀,烧出来的字容易变形。”毕昇一边示范揉泥的手法,一边对青林说,“就像做人,根基不牢,做什么都成不了。”
青林一边跟着揉泥,一边观察着毕昇的操作。他发现毕昇不仅在改进字模,还在尝试优化排版方式。
最初,他们用木板做底托,可木板容易受潮变形,排版时字模总也对不齐。后来毕昇改用铁板,在铁板四周加了铁框,又在铁板上涂一层松脂、蜡和纸灰的混合物,待排版完成后,将铁板放在火上微微加热,混合物融化后,用平板将字模压平,冷却后就能固定住,印书时既稳固又不易出错。
“老丈,这样一来,排版速度比雕版快多了吧?”青林忍不住问道。
毕昇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快多了!以前刻一块雕版,要花好几天,印完一本书,雕版就没用了。
现在做一套字模,能反复用,印完一本书,把铁板加热,字模取下来,下次还能排别的书。你说,这是不是省了不少功夫?”
青林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毕昇的发明虽然先进,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得到广泛推广。
北宋后期战乱频繁,加上泥活字耐用性不如木活字和铜活字,这项技术逐渐被遗忘,直到几百年后,才被考古学家重新发现。
这天傍晚,作坊里终于印出了第一本完整的泥活字本《千字文》。当毕明小心翼翼地将印好的书页从印版上揭下来时,整个作坊里一片寂静。书页上的字迹清晰工整,墨色均匀,虽然比不上雕版印刷的精致,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规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