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青林落在地上的时候,抬头一看,自己正蹲在一个土墙院子里,周围全是长得半人高的杂草,空气里飘着股柴火和草药混在一起的怪味儿。
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摆着俩破竹凳,两个老头正坐着说话。
左边那个穿得还算整齐,麻布袍子洗得发白,下巴上一绺山羊胡梳得溜光,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捋着胡子。
看那样子,不像干农活的,倒像是村里教书的先生。
右边那个就随意多了,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穿件灰扑扑的袍子,袖口还破了个洞。
他手里捏着个陶碗,时不时喝一口,眼神慢悠悠的,像是总在琢磨啥事儿。
青林摸了摸后兜,手机还在,屏幕裂了道缝,好在还亮着。
“你说这世道,咋就这么多乱子?”穿白麻布的老头叹了口气,声音有点哑,“我这一路过来,见了太多打仗的,老百姓躲在山里啃树皮,孩子哭着要吃的,心里头堵得慌。”
“堵啥?”灰袍子老头把陶碗往地上一搁,发出“咚”的一声,“太阳东升西落,四季轮着转,哪朝哪代没乱过?就像你家地里的草,今年拔了明年还长,挡不住。”
“可总不能看着不管啊。”白麻布老头往前凑了凑,“我教学生,就想让他们明白啥是礼,啥是仁。要是当官的都懂礼,老百姓都讲仁,不就没那么多乱子了?”
青林心里“哎”了一声。
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中学课本里哪个老头说过类似的话。他悄悄往槐树那边挪了挪,想听得更清楚点。
灰袍子老头笑了,嘴角撇了撇:“你这心思是好的,就是太死心眼。就像你给人治病,光说‘你得好好养着’没用,得知道他是风寒还是中暑。天下这摊子事儿,不是你教几句大道理就能好的。”
“那照你说,就不管了?”白麻布老头有点不乐意了,捋胡子的手也停了。
“不是不管,是得顺着来。”灰袍子老头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你看这水,堵得越狠,涨得越猛,得挖条沟让它流走。
人也一样,你非要让他按你的规矩活,他就跟你较劲。”他用树枝敲了敲地面,“就像这棵老槐树,你别天天盼着它长多高,给它点土,点水,它自己就长得好好的。”
青林蹲在草堆里,忍不住点头。这灰袍子老头说得有点意思,跟村里的老木匠似的,话糙理不糙。
白麻布老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说,人活着,到底图个啥?我这一辈子跑了好多地方,想让大家伙儿过上好日子,可越跑越觉得难。”
“难就对了。”灰袍子老头拿起陶碗,又喝了一口,“你以为过日子是摘桃子啊,伸手就有?就像你教学生,不是你讲一遍他就会了,得让他自己琢磨,自己摔跟头。人这辈子,就像走路,坑坑洼洼的才叫路,平平整整的那是坟头。”
这话有点吓人,青林缩了缩脖子。再看白麻布老头,倒没生气,反而笑了:“你呀,说话总这么冲。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敞亮点了。前阵子见着个小孩,偷了人家的鸡,被抓住打个半死。我就想,这孩子要是从小有人教他啥能做啥不能做,也不至于这样。”
“教是得教,可别教太死。”灰袍子老头摆摆手,“就像种麦子,你得让它扎根,可不能把土压太实,不然长不出来。人心里都有杆秤,你不用天天盯着他,给他留点余地,他自己会掂量。”他指了指天上的云,“你看那云,飘到哪儿算哪儿,自由自在的,你要是非得让它往东边飘,它就该变成雨落下来了。”
青林听得入了神,忘了自己是来躲着的。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我妈天天盯着他写作业,越盯他越不想写,后来我妈不管了,他自己倒觉得该写了。这俩老头说的,好像跟这事儿有点像。
“那你说,我这些学生,以后能成事儿不?”白麻布老头的声音软了点,不像刚才那么倔了。
“成不成事儿,看他们自己。”灰袍子老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你就像个撒种子的,把种子撒下去,浇点水,剩下的就看天看地了。总不能天天扒着土看,那苗该被你看死了。”他伸了个懒腰,“我该走了,再不走,天黑前到不了下个村子。”
白麻布老头也跟着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给灰袍子老头:“这里头是几个干粮,你路上吃。下次见面,不知道得等啥时候了。”
“有缘就见,没缘就不见,多大点事儿。”灰袍子老头把布包往腰上一系,“你也别太折腾自己,年纪不小了,该歇歇了。这天下的事儿,不是你一个人能扛的。”
白麻布老头点点头,没说话。
灰袍子老头转身就走,脚步慢悠悠的,跟逛自家院子似的。走到院子门口,他突然回头,冲白麻布老头笑了笑:“别忘了,水太清了,就养不了鱼了。”
白麻布老头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捋着胡子说:“知道了,你也别喝太多酒,伤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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