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的余音在教学楼间回荡时,青林正蹲在观测站的传感器旁。最新数据显示,花坛里的三叶草根系已与校园的地下管网形成奇妙的共生——根须缠绕着排污管道的滤网生长,将过滤后的清水引入土壤,而管道的金属锈蚀物,恰好成了三叶草合成“时间花粉”的原料。
“这才是真正的生物修复。”他对着录音笔低语,指尖抚过传感器的探针。探针上沾着的三叶草汁液在阳光下拉出细丝,凝结成细小的晶体,每个晶体里都嵌着粒麻雀的羽毛碎屑。显微镜下,这些晶体在做布朗运动,轨迹竟与猎户座的星轨完全同步。
实验室的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教授举着手机奔过来,屏幕上是条紧急新闻:“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突发‘生物异动’,达尔文收藏的雀鸟标本集体振翅,喙部指向东方,与1836年贝格尔号返航的航线重合。”
青林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右下角的时间——6月20日,正是羊皮纸地图上标注的“全球共振日”。他抓起放大镜冲向花坛,发现所有三叶草的紫色花瓣都转向了西方,花心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斑,在地面拼出个完整的罗盘,指针直指伦敦的方向。
“网络在唤醒所有节点。”陈教授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刚收到剑桥大学的邮件,他们在达尔文的手稿夹层里发现了张便签,上面写着:‘当东方的三叶草指向伦敦,便是生命树接通天地之时。’”
观测站的警报突然尖锐起来。青林转头,看见传感器的数值在疯狂跳动,校园的麻雀群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在观测站上空组成旋转的涡流,每只麻雀喙部的透明膜都在发光,将晨光折射成道银色的光柱,直冲天际。
光柱触及云层的瞬间,青林胸前的放大镜骤然灼热。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拽进光流,眼前闪过无数重叠的画面:1831年的达尔文在贝格尔号上解剖海龟;1953年华生和克里克在剑桥绘制DNA双螺旋;2034年的自己在实验室记录数据;2074年的观测者站在悬浮的生态塔上,向全球直播麻雀喙部透明膜的最新进化……
“这是进化的记忆链。”个熟悉的声音在光流中响起。青林转过头,看见达尔文的幻影就站在身边,手里举着那枚银表,表盖内侧的知更鸟正啄食片三叶草叶子,“每个时代的发现,都是链环上的节,缺了任何节,链条都会断裂。”
光流突然剧烈震颤。青林发现自己正站在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展厅里,达尔文收藏的雀鸟标本果然在玻璃柜里微微颤动,喙部的指向与校园麻雀的光柱形成精准的夹角。更惊人的是,标本的标签在发光,上面的拉丁文注释正分解重组,变成行中文:“第18代观测者,启动‘生命树’最终节点。”
他举起放大镜对准最近的标本。镜片的光斑里,标本的羽毛突然脱落,露出下面的金属骨架——竟是用与三叶草晶体相同的材料制成。骨架的关节处刻着细密的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与青林运动鞋上泥土里的黄铜碎片摩擦声完全一致。
“这些不是普通标本。”达尔文的幻影出现在玻璃柜旁,指尖穿过柜体抚摸着骨架,“是我用‘时间花粉’铸造的种子,等待合适的时机萌发。你看这只雀鸟的喙部,里面藏着片来自中国的三叶草叶子。”
青林凑近细看,果然在金属喙部的空腔里,发现了片干瘪的三叶草,叶脉里的金属线与骨架的齿轮相连。他突然明白,达尔文当年从加拉帕戈斯群岛带回的不仅是标本,更是条跨越大陆的进化链,而三叶草,就是连接东西方的关键一环。
光流开始收缩。青林感觉意识在回落,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伦敦的麻雀群与校园的涡流形成共振,在地球的经纬线上织成巨大的生命树,树干是贝格尔号的航线,枝桠是各个时代的科学发现,而叶片,正是无数像他这样的观测者。
“记住,进化的终极不是完美,是连接。”达尔文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就像这株生命树,只有接通过去与未来,才能真正长青。”
当青林的意识回到观测站时,晨光已变成柔和的金色。校园的麻雀群已散去,但传感器记录下的数据显示,它们的声波频率与伦敦博物馆的标本振翅频率完全一致,形成跨越大陆的共振。花坛里的三叶草花瓣恢复了自然状态,但花心的露珠里,多了些微小的黑色颗粒——正是伦敦麻雀的羽毛碎屑。
“网络完成了第一次全球同步。”陈教授递过杯热咖啡,“剑桥大学刚刚传来消息,他们用你的三叶草基因序列激活了达尔文的金属标本,那些骨架开始合成新的蛋白质,正在‘重生’。”
青林打开笔记本新的一页,在伦敦与校园的坐标之间画了条直线。直线经过的每个点,都标注着不同时代的生物发现:1866年孟德尔发表遗传定律的布尔诺修道院;1928年弗莱明发现青霉素的伦敦实验室;2010年科学家首次合成人造生命的美国研究所……这些点连接起来,恰好是条螺旋上升的曲线,像极了DNA双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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