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最后记得的,是实验室里那台粒子对撞机发出的刺目蓝光。他不过是想趁深夜没人,偷偷用祖传的青铜罗盘校准探测器——那罗盘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盘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星图,边缘还嵌着几颗暗淡的玉石。
可指尖刚触到罗盘的瞬间,蓝光便如活物般裹住了他,耳边响起齿轮咬合的锐响,像是有无数精密机械在同时转动。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松烟墨与潮湿泥土的气息。他正躺在一片竹林边,身下是带着凉意的青石板,头顶的天空蓝得像块未经打磨的蓝宝石。不远处有座青砖瓦房,屋檐下挂着个褪色的木牌,上面用隶书刻着两个字:祖府。
“这是哪儿?cosplay现场?”青林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站起来,牛仔裤上沾了不少草屑。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端着木盆出来,看到他时吓得手一抖,木盆“哐当”落地,水洒了一地。
“你是何人?怎生穿得如此古怪?”少年操着一口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虽然腔调奇特,青林却莫名能听懂。
还没等青林回话,屋里就走出个中年男子。他穿着件藏青色长袍,头发用木簪束在脑后,面容清癯,眼角有几道细密的皱纹,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能看透人心。“阿福,不得无礼。”男子声音温和,目光落在青林身上时,带着几分审视,“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得很,不知从何处而来?”
“我叫青林,从……从很远的地方来。”青林咽了口唾沫,心脏“咚咚”直跳。他突然注意到男子腰间的玉佩,上面雕刻的图案竟和自己那块罗盘边缘的花纹一模一样。“请问,这里是……什么朝代?”
男子闻言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如今是元嘉二十七年,小兄弟连年月都忘了?”
元嘉二十七年?青林脑子“嗡”的一声。他是历史爱好者,对这个年号再熟悉不过——那是南北朝时期南朝宋的年号,而眼前这位姓祖的男子……一个难以置信的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您……您是祖冲之先生?”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小兄弟认识我?”
青林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祖冲之,那个把圆周率精确到小数点后七位的数学家,那个在《缀术》里提出密率的科学巨匠,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鞋,又看了看祖冲之脚上的布鞋,突然意识到,那台粒子对撞机和罗盘,竟然真的把他送回了一千五百多年前。
“祖先生,我……我迷路了。”青林定了定神,决定先隐瞒穿越的事,“能不能让我暂时借住几日?我可以帮忙干活。”
祖冲之打量了他半晌,目光在他的牛仔裤和运动鞋上停留了许久,最终颔首道:“相逢即是有缘,若不嫌弃,便住下吧。只是寒舍简陋,怕是委屈了小兄弟。”
接下来的几天,青林渐渐适应了祖府的生活。祖冲之的家比他想象中简朴得多,除了几间住房,就是一间堆满了竹简和木尺的书房,还有个被改造成工坊的院子。祖冲之的妻子很是和善,虽然对青林的穿着好奇,却从不多问,每日都会给他准备粗茶淡饭。
青林很快发现,历史课本上的祖冲之,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天清晨,青林被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吵醒。他走到院子里,只见工坊门口的空地上,立着个奇怪的装置。那是个直径约两米的大轮子,轮缘上均匀地装着十几个竹筒,轮子一半浸在旁边的水槽里,水流冲击着轮子下方的叶片,带动整个轮子缓缓转动。每当竹筒转到最低点浸入水中,就会盛满水,转到最高点时,竹筒口朝下,水便顺着一根竹管流进旁边的水缸里。
“这是……水转百戏?”青林凑过去,看着轮子不知疲倦地转动,水缸里的水渐渐满了起来。
“算是它的简化版。”祖冲之拿着把木尺正在测量轮子的直径,闻言回头笑道,“原本的水转百戏是前朝马钧所造,能让木人击鼓、吹箫、跳舞,可惜技法早已失传。我试着复原了些,先做个水转筒车用来浇田,倒也合用。”
青林盯着那转动的轮子,眼睛都看直了。他学过物理,自然知道这是利用了水力驱动和杠杆原理,可在没有电力的古代,能造出如此精巧的机械,实在令人惊叹。“祖先生,这轮子转得这么均匀,您是怎么做到的?”
“关键在轮轴和叶片的角度。”祖冲之用木尺敲了敲轮子中心,“轮轴要与地面垂直,误差不能超过半分。叶片的倾斜角度得是四十五度,这样水流冲击时才能产生最大的力。”他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草图,上面标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我测了这溪水的流速,计算出轮子的最佳直径,这样每转一圈,每个竹筒刚好能盛满六升水。”
青林看着那些数字,突然想起祖冲之计算圆周率的事。“先生,您算圆周率的时候,是不是也用了类似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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