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机屏幕上的波形仍在跳动,那道与陈默心跳同步的倒计时频率尚未消散。
他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将设备缓缓收回风衣内袋,金属外壳贴着手掌,残留着上一次声波共振的微颤。
林小棠的右掌还在滴血,血珠落在天台地面,未及扩散,便被一道裂开的缝隙吸了进去。
她盯着那道缝,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下面有东西在呼吸。”
秦月没说话,只是把青铜镜重新塞回背包,拉链卡了一下,她用力合上,指节泛白。
直播设备仍在震动,但屏幕没亮,电流感顺着背包带传到肩头。
陈默蹲下身,指尖抹过地缝边缘。灰烬残留的“0”字痕迹在这里加深,延伸成一道刻痕,指向下方。
他取出母亲留下的银镜,镜面朝下轻贴地面。镜中映不出影子,只有一片向下延伸的黑暗,像井口,又像咽喉。
林小棠单膝跪地,右手胎记贴上裂缝。灼痛立刻窜上脊椎,她咬住下唇,眼前骤然闪现画面——七道锁链从地底伸出,缠住七具身体,铁链上刻着警号,其中一根,编号“0317”正随着心跳明灭。
她猛地抽手,胎记边缘渗出血丝。“他们在下面……被锁着。”
陈默站起身,银镜收回袖中。他走向天台边缘,那里有一扇锈死的铁门,门缝里缠着半截断裂的警用封条。
他用录音机边缘撬开铰链,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向内塌陷。
楼梯向下,狭窄陡峭,墙壁潮湿,布满暗红纹路,像是干涸的血槽。三人依次进入,脚步落在金属阶梯上,声音被迅速吸收,仿佛楼梯本身在吞咽声响。
下行约二十米,尽头是一道弧形石门,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符纸,早已泛黑脆化。陈默伸手欲揭,林小棠突然抬手拦住他。
“别碰。”她盯着门中央的血纹封印,“它在记录触碰者的记忆。”
陈默停下动作,从内袋取出录音机,贴在封印表面。他按下播放键,往生录中提取的“七人同誓”声波缓缓流出。血纹微微震颤,颜色变淡,但未消散。
林小棠深吸一口气,右掌再次贴上封印。胎记灼烧感瞬间加剧,她眼前闪现画面——年轻的苏明远站在雨中,手中握枪,对面是身着旧式警服的男人。枪响前,那人说:“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毙了你。”
她身体一晃,膝盖撞地,掌心血线顺着封印纹路蔓延。血纹开始龟裂,露出下方一道凹槽。她用指尖抠开边缘,石门发出沉闷的开启声。
门后是地下牢房,空间狭长,两侧各三间囚室,中央通道铺着渗水的石板。
七具身影静坐在囚室铁栏后,双手被粗大铁链锁在墙上,头低垂,警服残破。
陈默走近最近的囚室,铁链上刻着编号“0315”。他抬手轻触,铭文随呼吸明灭,视线模糊一瞬——他看见自己举起枪,对准林小棠的后脑。
他迅速移开目光,后退半步。
秦月从背包取出直播设备,摄像头对准铁链。屏幕亮起,弹幕未动,但观众数仍在增长。
她将设备举高,让镜头扫过所有囚室。铁链铭文的闪烁节奏开始紊乱,幻觉减弱。
林小棠闭眼,右手贴上“0317”号铁链。胎记灼痛如针扎,但她没撤手。
能量流向清晰可辨——铁链并非束缚工具,而是导管,将苏明远的心跳节律输向地底深处。
“不是锁住他们。”她睁开眼,“是用他们活着。”
陈默取出银镜,镜面划过铁链连接处。一声脆响,锁链断裂,铁环坠地。他正要斩断第二根,地面突然震颤。
牢房墙壁扭曲,石板剥落,露出二十年前的景象——同一空间,但干净整洁,七名刑警站成半圆,手中持枪,枪口对准中央一名女子。她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婴儿,面容模糊。
苏明远的倒影出现在画面中,枪口对准年迈的父亲。老人说:“当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你妈为了保你,杀了那三个目击者。”
倒影中的苏明远手指扣在扳机上,颤抖不止。
陈默迅速取出录音机,开启录制模式。回溯画面中的声场被完整捕捉,他锁定第一声枪响的频率,波形图上出现一个尖锐峰值。
他将银镜倒悬于断裂的锁链上方,镜面反射出回溯光影。倒影被凝固在空气中,形成半透明实体,无法再向前推进。
秦月的设备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弹出一行字:“观众请求同步回溯。”
她没理会,而是将摄像头对准银镜反射的画面。直播信号被强行接入,倒影影像在屏幕上扩散,弹幕开始自动输入:“我该开枪吗?”“他必须死。”“杀了他。”
林小棠盯着倒影中的苏明远,忽然开口:“你不是想杀他,你是怕他先杀你。”
倒影中的苏明远转头,看向现实中的自己。
苏明远盯着倒影中那倒影里的老人(年迈的父亲)形象,在囚室前声音沙哑地说:“我确实想开枪。他下令灭口那三个人时,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对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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