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从手机屏幕前抬头,手指仍悬在直播界面上。
评论区的倒计时弹幕持续跳动,数百条数字整齐划一地递减,像是某种集体意识的倒数仪式。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机调成静音,夹在腋下,跟了上去。
林小棠扶着墙站直,右手掌心的黑痕已蔓延至手腕,皮肤表面泛起一层蜡质般的灰白。
她没有喊痛,只是盯着自己的手,仿佛在辨认某种陌生文字。
书架靠墙而立,木质斑驳,三层隔板上堆满残卷与杂物。陈默逐层翻检,动作精准,不带一丝多余。
他避开那些明显腐朽的册子,专挑封皮完整却无人触碰的古籍。他的父亲曾教他:真正危险的知识,从不张扬。
在最底层角落,一本薄册被压在一摞废弃账本之下。
封皮无字,纸张呈暗黄色,边缘泛着灰白绒毛,像是长期受潮后又被风干。他抽出时,书脊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清瘟录》。
三个墨字竖排于封面,笔锋枯瘦,像是用干涸的毛笔写就。翻开第一页,字迹骤然变得密密麻麻,内容却令人窒息——
“以妊三月之血,祭心宿二之门。血入镜,魂镇渊。咒成,则疫止;咒溃,则百鬼出。”
陈默的呼吸微滞。他继续往下翻,每一页都记载着不同阶段的献祭仪式,配图是扭曲的人形倒悬于镜面之上,脐带连接镜中虚影。
最后一行小字写着:“咒文不可诵,不可录,不可存于活人之口。违者,手先黑,继而心死。”
林小棠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那行小字上。她忽然伸手,指尖刚触到纸页边缘——
灰烬飘起。
不是从书页燃烧,而是凭空浮现,像是从纸张纤维中渗出的尘埃。
它们在空中悬浮,缓缓排列,形成一个复杂的符号:外圈是扭曲的蛇形纹路,中央嵌着一只闭合的眼。
林小棠的手指还未收回。
灰烬触碰到她指尖的刹那,她猛地抽手,但已迟了。
那符号仿佛活物,顺着她皮肤表面的纹路迅速爬行,直奔右手掌心。
黑痕暴涨,皮肤如被墨汁浸透,血管在皮下凸起,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别动!”陈默一把扣住她手腕。
林小棠咬唇,额头渗出冷汗,却没发出一声呻吟。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本《清瘟录》,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牵引。
秦月迅速后退两步,将手机镜头对准书页与空中符号。
直播画面中,弹幕瞬间炸开,倒计时从“00:47:18”跳至“00:47:17”,整齐得如同钟摆。
陈默迅速打开录音机,调至最低灵敏度,将麦克风贴近书页。磁带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逐字朗读咒文,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唇齿间的震动。
“……癸水引魂,庚金锁魄,丙火焚妄,丁阴归镜……”
每读一句,空中灰烬符号便轻微震颤一次。林小棠的身体随之抽搐,右手五指不受控制地蜷缩,指甲缝中渗出淡红色液体。
录音机突然发出一声异响。
不是电流杂音,也不是机械故障。那是一种低沉的、带着回音的倒数——
“00:47:16。”
陈默猛地抬头。
录音机明明正记录他的声音,耳机里却清晰传来另一个声音,阴冷、平稳,带着某种仪式般的节奏。
“00:47:15。”
秦月也听到了。她一把抓过耳机,脸色瞬间煞白。直播画面中,倒计时弹幕同步跳动,数字与录音机中的声音完全一致。
“这声音……是周怀安。”陈默低声说。
他迅速将录音机调至回放模式。耳机中,周怀安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数字都像钉子般敲进耳膜。
更诡异的是,背景中隐约有金属齿轮转动的声响,与梳妆台投影中的机械镜结构完全吻合。
林小棠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他在用咒文同步时间……不是倒计时,是‘校准’。”
陈默立刻反应过来。二十年前的封印仪式,需要七名执礼者在同一时刻完成动作。
而如今,周怀安正在用《清瘟录》的咒文,将所有与镜中人相关的存在——包括他们——强行拉入同一个时间轴。
他低头看向林小棠的手。黑色已蔓延至小臂,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细密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她呼吸急促,但眼神依旧清醒。
“必须打断咒文。”陈默说。
他翻动《清瘟录》,试图寻找解除仪式的方法。书页翻至中间,一张夹层纸片悄然滑落。他接住,展开——
是一幅手绘星图,标注着心宿二与天蝎座其他星点的连接方式。图下方写着一行小字:“若咒已启,唯‘逆音’可解。以声破声,以频抵频。”
陈默瞳孔微缩。
他想起父亲笔记中的“魂引调”——432.7Hz,是开启灵体共振的频率。而《清瘟录》中的咒文,显然是一种反向频率,专门用于锁定与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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