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烬跟随那名报信的士兵,快步穿过几条岔路,来到位于狼王谷东侧的一片区域。这里的石壁被打磨得相对平整,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已经被虎贲营士兵用暴力破开,门内透出更加明亮且惨白的光线,同时一股混合着消毒水、血腥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端木烬屏住呼吸,迈步走入。
眼前的景象,即便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的他,也感到一阵强烈的心理不适。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的石室,被改造成了标准的实验室。顶部镶嵌着发出惨白光芒的萤石灯,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四周靠墙摆放着各种冰冷的金属仪器,一些屏幕上还闪烁着未完全熄灭的数据流。玻璃器皿中浸泡着各种难以辨认的器官组织,有些还保持着非人的形态。
然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实验室中央区域。
那里整齐地排列着数十个金属笼子,大小仅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蜷缩其中。大部分笼子里都关着人,但他们的状态却各不相同。
靠近门口的一些笼子里,关着的是衣衫褴褛、面容惊恐憔悴的普通人,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他们眼神呆滞,充满恐惧,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进来,有的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有的则发出微弱的哭泣或哀求声,这些显然是还没来得及进行“实验”的“原材料”。
而越往实验室深处,笼子里的“人”就越是怪异、恐怖。
有的身体部分出现了明显的兽化特征,比如覆盖着鳞片的皮肤、异化的手脚、或是头顶长出畸形的角;有的则像是不同生物拼凑起来的怪物,肢体扭曲,形态诡异,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或用头撞击着笼子;更有甚者,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双眼赤红,涎水横流,只剩下野兽般的本能,疯狂地撕咬着坚固的金属栏杆,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地面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一些笼子旁边还散落着断裂的锁链和沾染污物的束缚带。
“这群畜生!”端木烬身边一名年轻的士兵忍不住低骂出声,拳头攥得发白。其他士兵也都面露愤慨和不适,他们可以直面战场上的敌人,但眼前这种将人当作牲畜、肆意改造的场面,挑战着他们作为人的底线。
端木烬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实验室。他看到一些实验台上还残留着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和手术器械,可以想象这里曾经进行过何等残酷的“手术”。
“检查所有笼子,确认生命状态。安抚那些还有理智的人,告诉他们我们是南诏城军方,是来救他们的。”端木烬沉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小心那些完全兽化和失去理智的,保持距离,不要轻易靠近。”
士兵们依言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笼子,试图与里面的人沟通。
就在这时,第三百人队的李百夫长快步从实验室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战斗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任务后的肃穆。他来到端木烬面前,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地汇报:
“端木大人!谷内清剿已基本完成!经各小队反复排查确认,所有负隅顽抗的基因战士及变异狼已全部肃清,此役共计击毙八十三人,俘获轻伤及放弃抵抗者二十一人,击杀变异狼二十八头。我方阵亡五十七人,伤六十三人,其中重伤十五人,其中伤亡最重的是第一百人队。”
李百夫长顿了顿,看了一眼实验室内的惨状,眉头紧锁,继续道:“另外,在几个储藏室内发现了大量生活物资和一些尚未使用的实验器械。各处发现的文书、资料正在集中封存。只是……首恶博士,依旧不见踪影,疑似已提前逃离。”
端木烬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博士那种人,狡兔三窟,绝不会坐以待毙。他看了一眼那些笼子,对李百夫长道:“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立刻派人通知韩司令,并加派人手过来,我们需要处理这些……‘幸存者’。”
“是!”李百夫长立刻转身安排。
不久,韩山河在亲兵的护卫下也来到了这间实验室。他显然已经运功调息,压制住了伤势,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威严依旧。当他看到实验室内的景象时,这位久经沙场的宗师强者,眉头也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韩山河走到一个关着半兽化实验体的笼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眼神浑浊、发出无意义嘶吼的“人”,沉默了片刻。
“司令,清剿已完成,博士逃脱,这些……如何处理?”端木烬上前请示。
韩山河转过身,目光扫过整个实验室,又看向那些被解救出来、惊魂未定的普通人,以及那些形态各异、不知该如何定义的生灵,最终沉声开口:“传我命令!”
整个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士兵都停下动作,看向韩山河。
“第一,所有缴获的文书、资料、实验数据,无论是否完整,全部仔细封存,编号造册,由专人看管,不得有任何遗漏或损坏!”
“第二,这些被关押之人,无论形态如何,只要还有生命迹象,全部带回南诏城!分出人手,将尚有理智者与这些……实验品分开安置、运输。给予基本的食物和饮水,确保他们能活着回到南诏城。”
“第三,所有俘虏,严加看管,单独囚禁,待回城后详细审讯!”
“第四,阵亡将士遗体,妥善收殓,带回英烈园安葬。伤员立即进行初步救治,优先送回。”
韩山河的命令清晰而冷酷,带着军方特有的效率至上原则。他没有时间去悲伤或愤怒,必须为整个行动和后续处理做出最稳妥的安排。
“将这些人和物,全部带回南诏城!”韩山河最后强调。“经过医官和相关部门仔细甄别、检查、审讯之后,再行定夺如何处置。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处置,更不得对外泄露此处详情,违令者,军法从事!”
“遵命!”李百夫长和众军官齐声应道。
命令下达,整个狼王谷幸存的虎贲营士兵都忙碌起来。收殓战友遗体,救治伤员,看押俘虏,搬运缴获物资,以及最复杂也最令人心情沉重的工作——小心翼翼地处理那些实验室里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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