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柱区,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火把的光芒撕破夜色,映照出修罗场般的景象。
魏岩魁梧的身影立于场中,面沉如水。以他武师级的敏锐感知和战场经验,让他迅速重构了白天惨烈搏杀的过程。断裂的兵器、凝固发黑的血迹、尸体倒伏的姿态、弩箭钉入石柱的深度......所有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真相。
“队长!”一名精锐卫兵抱拳行礼。“4名丙字队成员和......夜枭佣兵团灰隼5人的尸体已全部找到。”
魏岩眼神微凝,他走到灰隼的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验其背后那道致命的刀伤,切口角度刁钻,发自近距离的突然背刺,与端木烬描述的“胡少安暴起偷袭”完全吻合。
他又查看了胡少安脖颈上那道干净利落的切口,以及被端木烬毒刃所杀、面色发黑的夜枭秃鹫。
“搜索周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不要放过任何痕迹。”魏岩的声音在寒夜里显得格外冷硬。
士兵们仔细搜寻,回报的结果却是没有什么别的重大发现。
魏岩眉头紧锁。端木烬的故事,在大体上得到了验证:夜枭埋伏、胡少安背叛、内讧、反杀......逻辑链条清晰,物证也支持。唯独两处关键疑点,如同阴云笼罩:胡少安动机不明的突然反水,以及那枚E级蓝尾蝾螈妖核的去向。
蓝尾蝾螈妖核是毁于激战?被别的变异兽吞了?还是被端木烬私藏了?若是后者,那这少年在心性上,可就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淳朴了。
“收拾现场,将所有尸体带回镇内。”魏岩下令,声音中没有丝毫波澜。“此事严格保密,不得外传。”
……
镇长府,书房。
油灯将楚星河和魏岩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听完魏岩详尽且客观的汇报,楚星河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子午鸳鸯钺,沉吟不语。
“你如何看?”良久,楚星河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上位者的审慎。
“端木烬所言,基本属实。”魏岩站得笔直,语气肯定。“现场痕迹与他的描述高度吻合。胡少安背叛勾结夜枭在先,突然反水杀死灰隼在后,最终被端木烬反杀。此事根源,在于野狗帮聂斌发出的5000积分悬赏。”
他顿了顿,继续道,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镇长,卫队内部出现如此恶性背叛事件,皆因外部势力悬赏引诱。野狗帮盘踞贫民窟,欺压镇民,无恶不作;夜枭佣兵团行事歹毒,专营暗杀,视镇规如无物。此两大毒瘤,已严重威胁黑蚁镇秩序与安全!我建议,即刻释放端木烬,擢升其为丙字队队长,命其重组丙字队。同时,卫队应果断出兵,以雷霆之势,剿灭野狗帮与夜枭佣兵团,以正视听,永绝后患!”
魏岩的建议直接而强硬,充满了铁血风格。
楚星河却缓缓摇了摇头,眼神深邃:“魏队长,你的想法是好的,是为了黑蚁镇的安宁。但,治大国如烹小鲜,治理一镇之地,有时也不能一味猛火快炒。”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小镇:“野狗帮扎根贫民窟,关系盘根错节。夜枭佣兵团行踪诡秘,老巢难寻。强行清剿,固然能胜,但我卫队必然也要付出不小代价。更何况,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们虽恶,但至今未敢明面挑战镇府权威。我们若率先大动干戈,恐会引得其他佣兵团、帮派人人自危,甚至联手反弹,届时局面将更难收拾。”
“那镇长的意思是?”魏岩眉头微皱。
“端木烬,是柄好刀,一把刚刚淬火开刃的利刃。”楚星河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但他现在太扎眼了。放他出去,立刻就会再次成为风暴的中心。野狗帮和夜枭的残余势力绝不会放过他。我们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更何况,他私藏妖核之事,虽无实证,但其心可疑,还需磨一磨其心性。”
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决定:“暂时,冷处理。对外宣称,丙字队巡逻遭遇强大变异兽,伤亡惨重,仅端木烬一人生还,因其疏于职守,罚禁闭三月反思。你亲自去告知他,这是镇府的‘惩罚’。”
“那三个月之后呢?”魏岩追问。
“三个月,虽然不长,但也不短,足够让很多事情被遗忘,让很多情绪平复。也让那柄利刃,在黑暗中磨得更锋利些。”楚星河嘴角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笑意。“届时,再让他‘悄悄’出来。他不是和野狗帮、夜枭有血仇吗?很好,就让他以江湖人的身份,去解决江湖事。无论他是掀翻那两个毒瘤,还是被对方吞掉,都与镇府官方无关。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必要时......稍加引导即可。”
魏岩沉默了。他明白楚星河的意思,不直接介入,而是利用端木烬这把刀,去搅动地下世界的浑水,无论结果如何,镇府都能稳坐钓鱼台。这是政治家的权衡之术,与他军人直来直去的风格不符,但他必须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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