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延铮处理完公司紧急事务,重新回到“云顶”宴会厅时,晚宴已接近尾声。璀璨的灯光下,衣香鬓影依旧,但喧嚣已略有减退。他冷峻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处理完棘手问题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扫视全场,瞬间锁定了苏棠的身影。
她正安静地站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身边围着几位贵妇,似乎在低声交谈。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顺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姿态优雅。然而,当纪延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异常。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不见血色,即便在柔和的灯光下,也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虚弱感,像是大病初愈。她的眼神,虽然低垂着,却似乎有些恍惚,不像之前那般沉静专注,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游离和惊魂未定,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惊吓。
最让纪延铮目光微凝的,是她的唇。
那双唇,似乎……比之前略显红肿?唇瓣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湿润感,像是被用力擦拭过,又或者……被什么东西反复碾压过?与她苍白的面色形成一种微妙的、刺眼的对比。
纪延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并非多疑之人,但作为在商界沉浮多年、习惯了观察细节和掌控全局的人,他对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保持着本能的警觉。
他下意识地将这些异常归咎于刚才那场“意外”。被泼了红酒,在更衣室独自处理狼狈,对于一个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的年轻女孩来说,确实可能受到惊吓,感到委屈和不适。脸色苍白、眼神恍惚、嘴唇因擦拭或情绪激动而略显红肿,似乎也说得通。
然而,心底深处,一丝极淡的疑虑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然荡开一圈涟漪。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种恍惚和惊魂未定,似乎超出了单纯被泼酒的惊吓程度。还有那嘴唇……那红肿的程度和湿润的光泽,似乎……有些过于明显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峻沉稳的表情,迈步朝苏棠走去。他需要亲自确认一下。
纪延铮刚走近,还未开口,一个娇嗲的声音便抢先响起。
“哎呀,姐姐!你在这里呀!可让我好找!”宋瑶扭着腰肢,像只花蝴蝶般凑了过来,脸上挂着甜腻得发假的笑容。她亲热地挽住苏棠的胳膊,动作看似亲昵,手指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宋瑶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苏棠脸上扫来扫去,最后精准地定格在她略显红肿的唇瓣上。她的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恶毒的兴奋和幸灾乐祸!她故意凑近苏棠,声音不大不小,带着一种“关切”的语调,却刚好能让走近的纪延铮清晰地听到每一个字:
“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呀?可担心死我了!”她眨眨眼,目光在苏棠苍白的脸上和红肿的唇上反复流连,语气带着夸张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哎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白得像纸一样!还有……你的嘴唇……怎么好像有点肿了?红红的……”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加清晰,“是在更衣室……遇到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欺负”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带着赤裸裸的暗示和挑拨!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向纪延铮,观察着他的反应。
苏棠的身体在宋瑶挽住她的瞬间就猛地一僵!当宋瑶那如同毒蛇般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并用那种“关切”的语气说出那些话时,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巨大的恐慌如同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她强压下翻涌的胃酸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她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宋瑶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努力维持着平稳:“没什么。只是刚才……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刻意避开了关于“更衣室”和“嘴唇”的问题,眼神低垂,不敢与宋瑶或纪延铮对视。
然而,她这份刻意的回避和强装的镇定,在纪延铮锐利的目光下,反而显得更加欲盖弥彰!她那瞬间的僵硬,那苍白的脸色,那回避的眼神,那含糊其辞的回答……都像无声的印证,加深了宋瑶话语中的暗示!
纪延铮的目光在苏棠低垂的眼睫和略显红肿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邃难辨。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冷峻的面容上,线条似乎更加冷硬了几分。宋瑶那番看似“关心”实则充满挑拨的话语,像一颗种子,悄然落入了被刚才细微异常搅动的心田。
晚宴终于在一片虚伪的祝福和告别声中落下帷幕。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城市街道上。车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飞速掠过,在车内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车厢内一片沉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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