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宴会厅,灯火辉煌,如同水晶宫殿般璀璨夺目。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光芒,悠扬的弦乐流淌在空气中。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昂贵香水与虚伪的祝福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京圈的名流权贵们身着华服,低声谈笑,构成一幅奢靡浮华的画卷。
苏棠挽着纪延铮的手臂,安静地站在人群之中。她穿着那件纪延铮挑选的香槟色缎面礼服,高领长袖,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沉闷的色调在璀璨灯光下更显老气。妆容精致,发髻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温顺得体的微笑,眼神却低垂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空洞。她完美地扮演着“纪太太”的角色——沉静、温婉、端庄、不张扬,像一件精致的、没有生命的装饰品,安静地依附在纪延铮身边,接受着周围或审视、或艳羡、或探究的目光。她的这份过分的沉静,与周遭的奢华喧嚣、虚与委蛇格格不入,如同一潭死水投入沸腾的油锅。
纪延铮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正与几位商界大佬低声交谈,举止沉稳,气场强大。他偶尔侧头看向身边的苏棠,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她的安静和顺从,正是他需要的。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艳丽晚礼服、妆容精致的年轻名媛,端着满满一杯猩红的葡萄酒,脚步“踉跄”地朝着苏棠的方向走来。她脸上带着夸张的、惊慌失措的表情,嘴里娇呼着:“哎呀!小心!”然而,她的脚步却精准地“绊”了一下,手中那杯红酒不偏不倚,朝着苏棠的胸前泼去!
“啊——!”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惊呼!
猩红的酒液如同泼墨般,瞬间在苏棠浅香槟色的礼服前襟上晕染开一大片刺眼的污渍!冰冷的液体透过薄薄的缎面,迅速渗入,带来一阵湿冷的黏腻感!
苏棠的身体猛地一僵!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低头看着胸前那片狼藉的猩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巨大的窘迫和屈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投射过来的、带着惊讶、同情、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
那名肇事的“名媛”立刻放下空杯,一脸“惊慌失措”地凑上前,用夸张的语气连声道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地太滑了!我脚崴了一下!天哪!这可怎么办啊?这么漂亮的礼服……”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纸巾假意擦拭,眼神却飞快地瞟向不远处的宋瑶,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得逞的得意和幸灾乐祸。她是宋瑶的闺蜜,深知宋瑶对苏棠的嫉恨,这出“意外”,正是宋瑶精心策划的“好戏”。
纪延铮的眉头瞬间蹙紧!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名“惊慌失措”的名媛,又落在苏棠胸前那片刺眼的污渍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这丝不悦,既是对这突如其来的、破坏气氛的“意外”感到不满,也可能夹杂着一丝对苏棠“不小心”站在那个位置、或者反应不够敏捷的责备。他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寒意。
“没关系。”苏棠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和体面。她没有去看那名媛虚伪的嘴脸,也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只是微微低着头,双手下意识地交叠在胸前,试图遮掩那片狼狈。
纪延铮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名媛,声音冷冽地对旁边的侍者吩咐道:“带苏小姐去更衣室整理一下。”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上位者的命令口吻。
侍者立刻恭敬地上前:“苏小姐,请跟我来。”
苏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屈辱和慌乱,对纪延铮微微颔首,然后跟着侍者,在众人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中,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这片让她窒息的中心区域。她挺直背脊,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但胸前那片冰冷的猩红,却像烙印般灼烧着她的皮肤和自尊。
苏棠在侍者的引领下,穿过喧嚣的人群,走向位于宴会厅侧翼的、相对安静的更衣室区域。她的脚步有些急促,胸口那片湿冷的黏腻感和巨大的窘迫感让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她并未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一道深邃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
陆砚辞站在一根巨大的罗马柱旁,手中端着一杯香槟,姿态慵懒,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他目睹了刚才那场“意外”的全过程。他看到了苏棠被泼酒时的错愕和窘迫,看到了她强作镇定的苍白脸色,看到了她低着头、如同受惊小鹿般逃离人群的纤细背影。
那股想要印证什么的强烈冲动,如同被投入干柴的烈火,瞬间在他心底熊熊燃烧起来!他看着她走向更衣室的背影,那股想要近距离观察她、想要撕破她那层沉静表象、想要验证那道疤痕是否存在的探究欲,强烈得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放下手中的香槟杯,对身边正在交谈的人随意说了句“失陪一下”,便不动声色地离席,悄然跟了上去。他的动作优雅而敏捷,如同夜色中的猎豹,巧妙地避开人群的视线,不远不近地缀在苏棠和侍者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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