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的话音落下,如同在凝滞的空气中投下了一颗炸弹。
他答应了!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沈确那苛刻而屈辱的条件!
林晚星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冷硬如雕塑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有因为救星辰而燃起的一丝微弱希望,有对他如此干脆放弃项目和盒子的震惊,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酸涩……在儿子安危面前,他那些所谓的仇恨、利益、掌控,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电话那头的沈确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很好。陆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懂得取舍。地址我会发到林小姐的手机上。记住,只准她一个人来。晚上十点,过期不候。”
说完,电话便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别墅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林晚星粗重的喘息声,和陆北辰那冰冷得仿佛能冻结一切的呼吸声。
“先生!不能答应他!”安保队长急切地上前,“这明显是个陷阱!让我们派人跟着林小姐,一定能……”
“闭嘴!”陆北辰厉声打断他,目光如同冰锥般扫过在场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他低下头,看向依旧坐在地上的林晚星,眼神复杂难辨。有未散的暴怒,有冰冷的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你听到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拿着盒子,去换星辰。”
林晚星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肩膀和后背依旧传来阵阵剧痛,但她此刻已经顾不上了。她看着陆北辰,看着他将那个深褐色的木盒,递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手指,在接触到盒子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这个盒子里,藏着他追寻多年的“真相”,也藏着他和林家之间,那笔已然变了味的血债。如今,却要亲手将它交出去,作为交换儿子的筹码。
林晚星伸出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盒子。木盒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一直凉到了她的心底。
“我会把星辰带回来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是她的承诺,也是一个母亲,不顾一切的决心。
陆北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他只是抿紧了薄唇,什么也没说。
他转身,对钟管家吩咐道:“给她准备一辆车。清理掉车上所有的追踪设备。”
“先生!”钟管家还想再劝。
“照我说的做!”陆北辰的声音不容置疑。
钟管家无奈,只能躬身应下:“是。”
林晚星没有再停留。她紧紧抱着那个木盒,如同抱着最后的希望和武器,一步一步,朝着别墅外走去。她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单薄,却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的决绝。
陆北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当然不会真的让她一个人去。
沈确的陷阱,他心知肚明。
但是,他不能拿星辰的性命去赌。
他必须等待,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而在那之前,林晚星和那个盒子,是他不得不抛出去的……诱饵。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整个城市紧紧包裹。
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别墅,汇入了城市的车流。林晚星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副驾驶座上,放着那个深褐色的木盒。
沈确发来的地址,是位于城西工业区的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纺织厂。那里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是进行这种肮脏交易的绝佳地点。
她的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上显示着导航路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混合着对星辰安危的极致恐惧,和对即将面对沈确的紧张不安。
她知道此去凶多吉少。
沈绝那个男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绝不会仅仅是为了一个盒子和商业利益就如此大动干戈。他一定还有更深的目的。
但是,她没有选择。
为了星辰,哪怕是龙潭虎穴,她也必须去闯。
车子驶出市区,周围的灯火逐渐稀疏,道路也变得颠簸起来。废弃工业区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如同一个个沉默的、巨大的怪兽骨架,透着一股荒凉和阴森的气息。
按照导航指示,她将车停在了一片长满荒草的空地上。前方不远处,就是那个废弃的纺织厂。高大的厂房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色剪影,窗户大多破损,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不速之客。
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荒草和破损厂房的呜咽声,如同鬼魅的低语。
林晚星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铁锈和尘土味道的空气,拿起副驾驶座上的木盒,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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