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寒那本奢华而冰冷的“回礼”,像一块沉重的寒铁,压在苏晚的心头。它无声地提醒着她,无论表象如何变化,她始终处于他的绝对掌控之下,连内心那点微小的欣喜和期盼,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并以一种更强势的方式覆盖、定义。
程昱送的那本温暖简约的素描本不知所踪,或许已经被销毁,或许被锁在了某个她永远无法触及的角落。苏晚没有问,也不敢问。她只是将那份被理解的感动小心翼翼地藏进心底最深处,如同藏起一颗在冰雪中偷来的火种。
她依旧去上程昱的课,只是态度比之前更加疏离和客气,绝口不再提任何与课程无关的话题,更不会流露出任何可能被解读为“逾越”的情绪。程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授课时更加专注于专业领域,眼神通透,却不再有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关怀。
澜苑的日子,在一种更加刻板、更加小心翼翼的平静中滑过。陆瑾寒依旧是那个忙碌而冷峻的男主人,只是他停留在主宅、出现在苏晚和团团视线里的时间,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些。他依旧沉默,但那种沉默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冰冷审视,而是掺杂了一些苏晚无法准确解读的东西——或许是观察,或许是……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扭的停留。
裂痕依旧存在,甚至因为那本素描本事件,变得更加清晰。但奇怪的是,在这清晰的裂痕之中,却又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微光。
这微光,大多与团团有关。
团团快一岁一个月了,正是学步的初期。小家伙扶着茶几、沙发,颤颤巍巍地迈开小短腿,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又充满了探索世界的勇气。
苏晚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张开双臂,随时准备在他摔倒时接住他。
这天傍晚,陆瑾寒难得早早回来,脱下西装外套,便看到苏晚正弓着腰,全神贯注地护着摇摇晃晃学步的团团。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母子二人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里。
团团看到爸爸,兴奋地“啊”了一声,松开扶着沙发的手,踉跄着就要朝陆瑾寒扑过去。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平衡能力,脚下一个不稳,圆滚滚的小身子猛地向前倾倒!
苏晚惊呼一声,立刻上前去捞。
但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陆瑾寒几乎是以一种近乎本能的速度,一个大步跨上前,长臂一伸,在团团的小脑袋即将磕到坚硬地板的前一秒,稳稳地、轻柔地将他整个捞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迅捷如豹,却又带着一种与他的冷硬气质截然不同的、小心翼翼的力量感。
团团落入一个坚实而熟悉的怀抱,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以为爸爸在和他玩新游戏,在陆瑾寒怀里兴奋地蹬着小腿,咯咯地笑起来,小手胡乱地拍打着陆瑾寒的胸膛。
苏晚扑了个空,看着被陆瑾寒稳稳抱在怀里的儿子,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重重落下,后怕地喘着气。
陆瑾寒抱着儿子,低头看着怀里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又抬眼看了看惊魂未定的苏晚。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极其自然地、帮苏晚拂开了因刚才动作而散落到颊边的一缕碎发。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苏晚温热的皮肤,让她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陆瑾寒的手僵在半空,随即面无表情地收回,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失误。他抱着依旧在傻笑的团团,转身走向游戏区,语气平淡地丢下一句:
“地上铺的软垫范围,该扩大了。”
苏晚站在原地,感受着颊边那转瞬即逝的微凉触感,心跳如擂鼓。刚才那一刻……是错觉吗?
还有上一次,他生涩的钢琴声;上上次,他因为团团排斥林蔓月而下的禁令;甚至更早,在团团发烧时,他笨拙却坚定的守护……
这些碎片化的瞬间,如同黑暗中偶尔迸溅的火星,微弱,短暂,却真实地存在过。
它们无法弥合那道因掌控与反抗、猜忌与隔阂而形成的巨大裂痕,甚至无法改变她身处牢笼的本质。
但是,它们像是一缕缕极其微弱的萤火,固执地闪烁在裂痕的深处。
这微光,不足以照亮前路,却让她在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中,偶尔能窥见一丝……或许并非全然绝望的可能。
它源于团团这个纯净的生命纽带,源于陆瑾寒那复杂难辨、却似乎正在悄然变化的情感,也源于她自己内心深处,那份从未真正熄灭的、对温暖和正常的渴望。
苏晚看着游戏区里,陆瑾寒正试图将一个形状积木递给儿子,而团团却抓着他的手表带好奇地研究,父子二人那别扭又莫名和谐的互动,轻轻抿了抿唇。
裂痕依旧在,坚冰仍未融。
但只要有微光,哪怕再微弱,也意味着,并非全然是黑暗。
她走过去,拿起那个被冷落的积木,柔声对团团说:“团团,看妈妈这里,我们把小星星放进去,好不好?”
生活,依旧在这布满裂痕的舞台上继续。而微光,正在看不见的角落,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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