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的“道”,如同一股无声的春风,吹入了那……早已被战争的狂热,所……占据的楚军大营。
项梁,这位深具战略眼光的楚军统帅,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领悟了这套看似“软弱”的政治方略背后,那……足以从根源之上,瓦解整个秦帝国的恐怖力量。
他力排众议,将季风奉为楚军的首席军师。
并将那“废除苛法,与民休息”的八字方针,定为楚军北上伐秦的最高指导!
一时间,整个天下的反秦格局,都……为之一变!
楚军的推进,不再是单纯的,军事上的攻城掠地。
而……更像是一场思想上的“解放”!
每到一处他们,便……立刻张榜安民,烧毁秦国的严苛律法,打开官仓赈济,那些早已在饥饿之中,苦苦挣扎的百姓。
他们将土地,还给农夫。
将尊严,还给读书人。
将希望,还给那些,早已对这个冰冷的帝国,彻底绝望的每一个具体的,“人”!
一时间,民心所向!
楚军所到之处,几乎再也……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无数早已不堪暴秦,压迫的城池,甚至,会……主动打开城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那看似固若金汤的秦帝国的统治,竟……在这无声的“道”的侵蚀之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地土崩瓦解!
……
然而在这一片高歌猛进的大好形势之下。
一股足以撕裂,这一切的暴虐的暗流,却……正在一个人的心中,疯狂地积蓄。
项羽。
那个天生的霸王。
他看着自己叔父,那……日益增添的笑容。
看着那些将士们,因为兵不血刃,便……可收复大片失地的喜悦。
他那双天生的重瞳之中,非但没有任何欣喜。
反而……积蓄了一层越来越厚重的阴郁,与……暴躁!
这……不是他想要的战争!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战争!
这……更像是一场可笑的政治作秀!
他渴望的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征服!
是用手中那足以撕裂山河的霸王枪,将所有敢于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都……彻底碾碎的快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在那个故弄玄虚的墨家小子身后,去……对一群手无寸铁的泥腿子,施舍那……可笑的“仁义”!
“叔父!”
终于在又一次兵不血刃地,接管了一座富饶的城池之后,项羽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憋闷,独自一人冲入了项梁的中军大帐!
“我等兴兵伐秦!为的是替我八千江东子弟,报仇雪恨!为的是重振我大楚的赫赫军威!”
“而不是学那些酸儒,去……玩什么收买人心的把戏!”
“如今,那秦将章邯率领二十万骊山刑徒军,已在定陶布下重兵!”
“那……才是我等真正的敌人!”
“侄儿恳请叔父,即刻下令!集结全军主力,与那章邯决一死战!让天下人都……看一看,我项氏一族的血性!”
他那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音,震得整个大帐,都……嗡嗡作响!
然而,项梁却……只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早已成长为一头足以让天地都……为之战栗的猛虎侄儿。
他的眼中有欣慰。
有骄傲。
但更多的,却是……一丝深深的担忧。
“羽儿……你,还不明白吗?”
项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时代早已变了。”
“光靠匹夫之勇,是……无法赢得这天下的。”
“季风先生的‘道’,才是可以真正终结这乱世的上上之策。”
“狗屁的‘道’!”
项羽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叔父!你竟……宁愿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江湖骗子!也……不愿相信你亲手带出来的八千江东子弟的铁拳?!”
“住口!”
项梁,第一次发出了,严厉的呵斥!
“季风先生乃是当世高人!岂容你如此侮辱!”
“……好。”
项羽,那雄壮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那双重瞳之中,最后的一丝,属于晚辈的尊敬,也……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失望。
“既然叔父执意,要当那个‘仁义之君’。”
“那这马前卒的脏活,累活……”
“便……由我项羽来做!”
说完,他便……猛地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帐!
……
那一夜。
项羽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私自点齐了,他麾下最精锐的八千江东子弟兵,如同一阵黑色的狂风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彭城大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定陶!
他要用一场最酣畅淋漓的胜利,向他那早已被“仁义”冲昏了头脑的叔父……证明!
也……向那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墨家小子……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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