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靡靡,金波潋滟的紫云楼盛宴之下,一道粘稠如沥青、裹挟着原始兽性占有欲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烧红烙铁,始终死死攫在莫锦瑟那墨蓝纱覆眼的苍白侧颜之上!这目光穿透纷飞的霓裳彩袖与迷离的香雾,不是宋麟滚烫痴缠的炽烈,更非旁人或怜悯或好奇的窥视,而是一种带着蛮横撕咬意味的、赤裸裸的要将她生吞活剥后据为己有的贪——婪——!!!
突厥王子阿史那勒!自斟自饮的烈酒在喉咙里灼烧翻滚!浓重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浓烈的皮革与牛羊膻气弥散开来!那双因常年游猎而精光四射的铜铃大眼,此刻正毫不遮掩地扫视着莫锦瑟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那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的颈项,那微微抿起、如同染了清露花瓣的唇,那在素青衣料下勾勒出隐隐柔韧线条的腰肢……无一不让他想起上林苑长杨宫外那一夜!
月光如练!玄甲如墨!剑锋破空的寒光在她指尖惊鸿般流泻!盲眼不盲心!那柔韧身躯爆发出的力量、临危不惧的镇定、以及与宋麟剑锋交叠时那短暂又默契的凛然杀机……如同烈性马奶酒,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最沸腾的征服欲!大晟国那些涂脂抹粉、一阵风就倒的娇弱贵女算什么?!这才是草原男儿该匹配的妃子!够烈!够美!够带刺!盲?那点点瑕疵在她惊心动魄的风华前简直不值一提!反而更添一份想将之折断、揉碎、彻底攥入手心的暴烈!
酒杯被他重重顿在案几上!溅出的酒液染透了袖口的金狼纹!阿史那勒霍然起身!魁梧如铁塔的身躯带着一股凛冽的风沙气息排开人群!
“尊敬的大晟皇帝陛下!高贵的大晟太后!”声音洪亮如同金钟,带着草原特有的粗粝直白,裹挟着不容置疑的霸气:“突厥与大晟!世代交好!如同草原上的雄鹰与苍穹!不可分割!为表我汗国世代盟好之心……”
他猛地跨前两步,铜铃巨目直刺端坐高台、脸色已骤然阴沉的明太后与文昭帝!大手毫不避讳地指向——莫锦瑟!**“本王!要求娶镇国将军府大!小!姐!莫!锦!瑟!为我突厥……”**“……——狼汗国!未来!大——阏——氏——!!!”
“狼汗国大阏氏”几字如同巨石砸入深潭!整个紫云楼刹那间陷入一种足以冻结心脏的……死——寂——!
落针可闻!
唯有丝竹乐师手中滑走的管弦发出几个尖锐刺耳的破音!所有推杯换盏的喧闹被瞬间抽空!无数张面孔——惊愕、震骇、茫然、鄙夷……如同骤然凝固的面具!
明太后那张本就苍白如纸的脸庞瞬间覆上一层寒霜!浑浊凤目中一丝被冒犯的雷霆之怒如同蛰伏的冰龙即将破渊而出!捏着蟠龙扶手的指骨因巨大力量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冰冷的龙首捏成齑粉!文昭帝亦是霍然变色!眼中是震惊混合着无法压抑的震怒!大晟国的将门之女!竟被当成蛮族贡品一般公然求娶?!更可恨的是——
是莫锦瑟!
这名字早已是太后逆鳞!
角落中!那抹墨色身影周身的气息骤然凝实如万载玄冰!宋麟指间一直捻动转玩的犀角酒杯……无声无息……在巨大的掌力压迫下!碎成了……粉末!细白的粉末混合着琥珀色的酒液从指缝间流淌而下!一滴滚烫如岩浆的血珠!赫然滴落在他玄色锦袍的暗金雀羽纹上!浸出一点……刺目的——暗红——!
他猛地抬头!桃花眼底燃烧的不是怒焰!而是足以焚尽山河的……灭——世——风——暴——!!!杀心!滔天杀意!如同实质的飓风!若非心底最后一丝理智死死攥住怀中那卷滚烫的圣旨!他早已一跃而起!将这不知死活的蛮子当场斩杀!
“太后!陛下!”宋麟身形微动!袖袍已无风自动!
“呵……”
就在这雷霆欲发的临界点!
一声极其低哑、却蕴藏着无边威压的轻笑声!自高台御座!穿透死寂!如同惊雷!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明太后脸上的怒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她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倚在了柔软的靠枕之上!那层令人窒息的寒霜骤然消失,换上了一抹……如同长辈看到顽童胡闹般的……无奈?浅笑?“王子殿下……”声音苍老低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楼阁之内。“草原儿女果然爽直,一片赤诚……哀家……明白……”她身体微微前倾,唇角那抹笑意转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深渊般的寒冷!“只是…锦瑟这孩子……”她空茫的眼窝仿佛落在了莫锦瑟的身上,又似乎穿透了她望向远方,语气中是难以言喻的…珍视!“非比寻常,非但是哀家心尖尖儿上,从小捧到大的眼珠子……”她微微停顿,那“眼珠子”三字说得极轻极慢,却像裹了蜜糖的钢针!让对面突厥王子的额角都渗出了细密汗珠!“更是……”她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一把寒铁铸就的镇国重剑,轰然钉下!“哀家与其父镇国将军莫名!定下的不可更易的金!石!之!约——!!!”“莫说什么皇亲宗室!”最后一句陡然拔高!金殿仿佛都为之震荡!“便是太子亲至,也休想过问……半分——!!!她的婚事轮不到长安!轮不到天家!更轮不到这长安以外任何千里之外的——宵——小——来——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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