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督察。”
余九淡淡地开口。
黄文静的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一僵,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机械地抬起头,迎上那双不含任何情感的眼睛。
“把现场处理干净。”
余九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刘杰辉,畏罪自杀。”
“周啸天,目睹同伙自尽,精神失常,移交精神病院。”
“至于他的律师……”
余九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桌子底下那个抖动的身影。
“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在为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枪,定下官方的,唯一的结论。
他说刘杰辉是自杀,那他就是自杀。
他说周啸天疯了,那他就必须疯。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将成为这个“真相”的见证者。
或者说,同谋。
黄文静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干裂得如同风化的岩石。
她知道,当她点头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将彻底背弃自己曾经的誓言,沦为这个魔鬼的共犯。
可是,她能拒绝吗?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向地上那具还未冷却的尸体。
无尽的冰冷,从她的脚底,一路蔓延到心脏。
“是……长官。”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每一个音节,都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与尊严。
余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伸手整理了一下风衣的衣领,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寻常的会议。
“剩下的事,交给你。”
说完,他便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路过黄文静身边时,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他没有侧头,只是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几乎是贴着她耳边的声音说道:
“别让我失望。”
“否则,我不介意让黄家,再办一次丧事。”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地狱深渊的寒气,瞬间钻透了黄文静的骨髓。
说完,他推开门,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光影里。
黄文静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坠冰窟。
……
离开审讯室的余九,并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乘坐专用电梯,来到了警察总部的天台。
门被推开,高空的晚风猎猎作响,瞬间灌了进来,吹动着他的风衣下摆。
他走到天台边缘,俯瞰着脚下。
整个港岛的夜景,如同一张由无数钻石和星辰织就的巨大地毯,在他脚下无尽铺陈。
维多利亚港的粼粼波光,中环的摩天大楼,九龙的万家灯火,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他的眼中,没有欣赏,没有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知道,枪杀刘杰辉,只是一个开始。
这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所掀起的滔天巨浪,才刚刚开始向外扩散。
果然。
他口袋里的加密电话,发出了低沉的震动。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拥有最高保密级别的号码。
余九划开屏幕,接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怒。
正是警务处副处长,陆明华。
“是我。”
“我在你的办公室。”
“马上过来。”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余九放下手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真正的游戏。
现在才正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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