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科长猛地放下电话,转过头。
他看到苏晚,一个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的小媳妇,眼神里的期待瞬间又变成了浓浓的失望和无奈,他搓着手:“苏晚同志啊,唉,辛苦你跑这一趟,情况呢,雪梅同志大概也跟你说了。你看看,就看看就行啊,千万别再动手拆了,这已经。”他没好意思说“已经够糟了”。
旁边那几个干事也小声交头接耳: “林干事还真把家属请来了?”
“这不是胡闹吗?维修班张师傅都没辙。”
“唉,死马当活马医呗,还能咋办。”
“可别越修越坏,到时候算谁的?”
林雪梅听到同事的议论,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站着。
王姐耳朵尖可不乐意了,叉着腰就开腔:“哎哟喂,我说几位小同志,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胡闹?什么叫死马当活马医。我们苏晚同志可是凭真本事吃饭的,你们大院谁家收音机坏了?谁家缝纫机卡线了?不都是我们苏晚给拾掇好的?实践出真知懂不懂?还没让我们苏晚看呢,就泼冷水?”
王姐这一通连珠炮,噎得那几个干事面红耳赤,一时说不出话。
苏晚倒是没受干扰,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台油印机吸引了。
她走到机器前蹲下身,目光冷静地扫过被拆开的部位,仔细查看墨辊、压力调节器、齿轮组和进纸机构。
“维修班的师傅刚才主要调整了哪里?动过哪些地方?”苏晚抬头,平静地问离她最近的一个年轻干事。
那干事被她的冷静感染,下意识地指了指:“好像,主要是这个齿轮组,还有这个压力杆,他们说可能是这里的问题。”
苏晚点点头。
在她眼中,这台机器的故障点清晰可见。
维修师傅在重新安装齿轮组时,将一个关键的定位小齿轮装反了九十度,导致传动完全卡死。而
压力杆的平衡螺丝被拧得过紧,导致胶辊无法灵活压印,此外,进纸托盘的一个不起眼的弹簧片有些变形,导致之前频繁卡纸。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站起身对刘科长说:“刘科长,我初步看了一下,可能是有几个小地方需要调整一下,可能还需要个把小零件临时替代一下。需要点时间。”
刘科长现在是病急乱投医,立刻说:“需要什么你尽管说!小张,快去拿!”
苏晚要了一点轻质机油、一块干净的细软布,还要了一个回形针。
然后,在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苏晚开始了操作。
她先是拿起小扳手和螺丝刀,小心翼翼地卸下那个装反了的小定位齿轮。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蛮力,仿佛对这台机器的内部结构了然于胸。
“咦?她还真敢拆啊?”一个干事小声惊呼,但语气里已经带上了点惊讶,因为苏晚的动作看起来非常专业?
“闭嘴,看着。”另一个干事拉了他一下。
苏晚准确地将齿轮调整到正确的位置,稳稳地安装回去。
接着她用扳手细微地调整了压力杆的平衡螺丝,松紧恰到好处。
然后她拿起那个回形针,巧妙地用手掰直,又弯折成一个特定形状,临时替代了那个已经有些疲劳变形的弹簧片。
最后,她用软布仔细擦拭了墨辊和滚筒上干涸的油墨污渍,在几个关键的传动部位滴上了少许机油。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沉稳利落,丝毫没有生手的那种迟疑和笨拙,倒像是个跟这些铁疙瘩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技工。
王姐在一旁看得眉飞色舞,得意地用眼神扫视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干事们,仿佛在说:“瞧见没?厉害吧!”
林雪梅紧张地攥着手,手心都是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晚的每一个动作。
全部调整完毕,苏晚轻轻吐出一口气,退后一步对刘科长说:“刘科长,现在可以试一下了。”
刘科长将信将疑,手都有些抖地拿过一张早已刻好的蜡纸和一张白纸,小心翼翼地装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像是举行什么仪式般,轻轻摇动手柄。
“嘎啦…嘎啦…”机器内部发出了顺畅的运转声!
滚筒均匀地转动,一张字迹清晰没有任何污渍的文件被完美地印刷了出来!
“成功了,真的修好了!”办公室里沉寂了一秒后,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刘科长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那张还带着油墨清香的文件,翻来覆去地看,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太好了,太清楚了!这效果比新买回来的时候还好。苏晚同志!你真是神了,太感谢你了,你可真是救了我们宣传科了!救了急了!”
刚才还心存疑虑甚至有些轻视的干事们此刻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称赞,脸上写满了佩服: “我的天!真修好了!”
“苏晚同志,你这手艺也太牛了!深藏不露啊!”
“这比维修班的张师傅还厉害啊!张师傅来了都得喊声老师!”
“服了!我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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