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日头暖融融地晒着靠山屯,顾家小院里,周氏抱着顾宁坐在屋檐下晒太阳,手里慢悠悠地编着草辫。
李素娟和邻居春芳婶子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一边剥着刚收上来的花生,一边闲话家常。
“今年这花生仁儿可真饱满。”李素娟捏开一个胖乎乎的花生,“炒熟了给孩子们当零嘴儿挺好。”
春芳婶子点头附和:“是哩!诶,素娟,你听说了没?前村老孙家那二闺女,跟她对象闹掰了!”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隐秘的兴奋。
正蹲在院子角落晾晒干菜的苏晚,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虽然她平日里处事稳重,但在这消息相对闭塞的乡下,这些家长里短的闲谈莫名地有种吸引力,让她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李素娟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孙家二丫头?不是都快换帖了吗?咋又闹掰了?”
“嗨!说是那男的偷偷跑去跟邻村一个姑娘相看了,被孙二丫头撞个正着!这下可好,鸡飞蛋打!”春芳婶子说得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
苏晚听着,心里暗暗咂舌,这年头,这种“骑驴找马”的事也挺常见。
只听到春芳婶子继续说道:“那老钱家的事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李素娟果然由被勾起了兴趣:“老钱家?他家咋了?又闹腾了?”
“可不是嘛!”春芳婶子一拍大腿,“就为他家老三相亲那事儿!本来都说好了,女方家昨天突然托人带话,说要再加五十块钱彩礼,不然就不肯点头!把老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当场就把他老三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是冤大头!”
“哎呦喂!这临门一脚了还加价?”李素娟惊得手里的豆子都掉了,“这女方家也忒不地道了!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老钱撂下话,说这亲不结了!爱找谁找谁去!把那媒人也给埋怨上了,说她不靠谱。”春芳婶子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苏晚一边听着,一边暗自摇头。这彩礼问题,真是古今皆然。
这时,院门“哐当”一声被推开,顾卫民和顾红秀放学回来了。
卫民像个炮弹似的冲进来,嘴里嚷嚷着:“娘!奶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今天晌午吃啥?”
红秀跟在他后面,细声细气地喊了人,就跑到周氏身边,踮着脚看小侄女顾宁。
“饿死鬼投胎啊你!”李素娟笑骂一句,“作业写完了吗?就知道吃!”
卫民嘿嘿一笑,目光已经锁定了褥子上正在努力翻身的顾安。
他蹲下去,手贱地用手指戳顾安肉乎乎的脸蛋:“虎头,虎头,叫小叔!快叫!”
顾安被他烦得不行,小嘴一瘪,“哇”地哭出声。
“顾卫民!你又招他!”红秀气得跺脚,赶紧过去轻轻拍哄小侄子,“虎头乖,不哭不哭,小姑帮你打小叔。”
苏晚看着这日常闹剧,忍不住笑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去,抱起儿子:“好了好了,不哭,娘抱。卫民,你多大个人了,还老惹他。”
卫民挠挠头嘿嘿傻笑,注意力很快转移,鼻子像小狗一样使劲嗅了嗅空气,虽然啥也没闻到,但还是凑到苏晚身边,眼巴巴地问:“大嫂,今天做啥好吃的?我好像闻到肉味儿了!”纯粹是馋虫驱使。
苏晚被他逗乐了,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她最近琢磨吃的,总想着怎么能既给家人改善伙食,又不过于扎眼。她笑了笑,对卫民说:“你呀,鼻子倒灵。我正想试试做个新菜呢。”
“新菜?”卫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啥新菜?好吃吗?”
连红秀也好奇地看过来:“大嫂,你要做啥新菜?”
李素娟和春芳婶子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看向苏晚。
春芳婶子笑道:“晚晚又琢磨出新花样了?上次那个啥肉干,可把我家小子馋坏了。”
苏晚状似随意地说:“也没啥,就是瞎琢磨。想着快入冬了,吃点酸甜口的可能开胃。就想着把肉炸一下,再用糖和醋调个汁儿裹上试试,也不知道成不成。”
“炸肉?还用糖醋汁?”
卫民听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听着就好吃!大嫂,你做吧!我帮你烧火!”
红秀也连忙说:“我看孩子,我帮你看安安宁宁!”
李素娟有些犹豫:“炸肉得多费油啊?糖和醋也不便宜。”
周氏这时开口了:“让孩子试试吧,衍之不在家,晚丫头琢磨个新花样有啥。”
有了奶奶发话,苏晚便笑着应下:“哎,我就试试,不多做。”
她让红秀看着孩子,自己带着殷勤的卫民进了灶房。
她先是取出一块前儿个去供销社换的猪里脊肉,切成均匀的细条,用少许盐、酱油和姜末腌上。
然后打了两个鸡蛋,调了些红薯淀粉。
卫民坐在灶膛前,把火烧得旺旺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苏晚的动作:“大嫂,这肉条要炸啊?真舍得放油!”
“做新菜嘛,总得试试。”苏晚笑着,将腌好的肉条裹上蛋液和淀粉,滑入热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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