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冰冷决绝的拒绝,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将秦婉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文工团宿舍,趴在床上,感觉前所未有的难堪和委屈。
她秦婉茹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的,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还是在她自认为十拿九稳的事情上!
一连几天,她都蔫蔫的,排练没精神,吃饭也没胃口,心里堵得难受。
她那点不甘心和被挫败的爱慕,在寂静的夜里反复发酵,变成了酸涩的执念。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种情绪淹没时,一个平时和她关系还算不错,消息颇为灵通的女队员,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安慰她:“婉茹,别难过了啦!为那个顾冰山,不值得!”
秦婉茹没精打采地瞥了她一眼。
女队员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八卦和几分“我懂你”的神情,继续说:“我帮你打听过了!你知道那顾衍之为啥那么不解风情吗?听说他在老家早就娶了媳妇了!”
秦婉茹心口又是一刺,闷声道:“他说了。”
“嗨!你听我说完啊!”女队员挤挤眼睛,语气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可思议,“你知道他娶的是个啥样的吗?听说啊,是他们村有名的又黑又胖又丑的姑娘!好像还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才赖上顾衍之的!当时在村里闹得可难看了!顾衍之根本看不上她,结完婚第二天就回了部队,再没回去过!”
“什么?”秦婉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大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黑又胖又丑?还用了手段?”
“千真万确!”女队员信誓旦旦,“听说力气大得像头牛,脸上还有冻疮疤,邋里邋遢的!要不是怀了孩子,顾家估计都不能容她!你说,顾衍之那么心高气傲一个人,能看得上这样的?他急着跟你划清界限,估计就是怕被这种乡下婆娘缠上,丢面子呢!”
这个消息,像一道扭曲的光,瞬间照亮了秦婉茹阴郁的心境。
原来如此!
她就说嘛!像顾衍之那样出色的人物,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爱上一个村妇。
还是那样一个不堪的女人?
他之前的拒绝,不是针对她秦婉茹,而是针对那桩令他蒙羞的婚姻!
他肯定是迫于无奈,或者是为了孩子才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的存在!
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和信心瞬间重新回到了秦婉茹身上。
她拿自己和那个传闻中“又黑又胖又丑”的村妇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年轻、漂亮、有文化、有事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那个村妇拿什么跟她比?就凭一个孩子?
顾衍之现在拒绝她,不过是出于军人的责任感和男人的那点面子罢了。
等他见识到自己的好,体会到真正的爱情和般配,难道还会守着那个让他丢脸的黄脸婆吗?
秦婉茹越想越觉得有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兴奋和志在必得。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拯救”顾衍之于那段不幸的婚姻之中。
“哼。”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妇罢了,能成什么气候?日子还长着呢。”
她决定改变策略。
既然顾衍之现在态度强硬,她就以退为进,先以朋友和同志的身份接近他,让他看到自己的优点和深情,慢慢融化他那颗被不幸婚姻冰冻的心。
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于是,秦婉茹不再像之前那样直白地送东西或邀约,而是开始更“巧妙”地出现在顾衍之可能出现的地方。
食堂打饭时“偶遇”,微笑着点头问候,观看训练时,投去“敬佩”的目光。
甚至托人给侦察连送去一些文工团多的演出票,说是“慰劳英勇的战士们”,不再单独指名给顾衍之。
她的举动看似大方得体,但眼神中的热切和企图,却瞒不过顾衍之敏锐的眼睛。
他只是愈发觉得厌烦,对这种纠缠不休的行为更加冷淡,几乎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
然而,秦婉茹却将他这种极度的冷漠,自行解读为他内心挣扎、不敢面对真实情感的表现,反而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一场基于错误信息和自我幻想的追逐,在这遥远的北境军营里,悄然继续着。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苏晚,对此一无所知,
正安然地孕育着新的生命,她的世界,早已与这些无谓的纷扰隔绝开来。
苏晚的变化,如同春雨润物,细碎却持续不断。
进入了孕晚期,虽然肚子大得吓人,但她的脸庞和四肢却愈发清减,原本被脂肪模糊的五官彻底清晰起来,大气端正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和丰润的嘴唇组合在一起,竟透出一种沉稳而健康的美丽。
肤色更是白皙细腻了许多,在春日暖阳下,透着红润的光泽,与从前那个黑胖粗糙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天,许久未出门的她,在李素娟的搀扶下,慢慢挪到院门口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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