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青叶带来的消息,如同在刚刚平息些许的湖面再次投下巨石。“虚无之噬”,仅仅是名号,便让林默那历经磨砺的道心都泛起寒意,更让知晓其存在的青霖族使者神色凝重。
压力,并未因一场惨胜而消散,反而以更加庞大、更加无形的姿态,悬于头顶。
林默深知,留给他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无比。他必须尽快恢复伤势,并寻求突破,在真正的末日兵器降临前,拥有至少能够周旋、乃至抗衡的力量。
默园最深处的闭关密室内,林默摒弃一切杂念,心神沉入体内。那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混沌元婴,如同历经风暴摧残的幼苗,急需滋养与修复。他并未急于吸收海量灵气,而是首先将神识探入艾拉·青叶赠与的那枚翠绿色存储器。
一股浩瀚而古老的信息流涌入识海,并非具体的修炼法门,而是关于“根源法则”本质的阐述,以及不同法则之间“共鸣”与“调和”的至高理念。其中关于神魂与道基修复的部分,更是精妙绝伦,其思路并非强行填补,而是引导自身法则活性,唤醒沉睡潜能,进行“自愈性重构”。
这正与林默“归墟创生”的道路不谋而合!
他结合自身感悟,开始引导那微弱运转的生灭漩涡,不再试图强行弥合元婴上的裂痕,而是以一丝“归墟”之意,轻柔地“打磨”裂痕边缘那些因法则冲突而失去活性的“死寂”部分,将其化为最本源的虚无;同时,又以一丝“创生”之意,引导体内残存的星髓之力与从苏晚那里反馈而来的精纯九幽之力,如同最细微的灵针,沿着裂痕的轨迹,编织出全新的、更加坚韧、更契合混沌本质的法则结构。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耗神的过程,远比直接吸收能量困难百倍。但效果却显而易见,那黯淡的元婴开始一点点恢复光泽,裂痕虽未完全消失,却变得更加“自然”,仿佛成了元婴本身纹理的一部分,其散发出的气息反而更加内敛深邃。
在此过程中,林默对“归墟”与“创生”的领悟也在不断加深。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运用还是太过粗糙。“归墟”并非单纯的毁灭,更是“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过程;而“创生”也非无中生有,而是“激发潜能”、“引导演化”的艺术。
同时,他也开始尝试理解与融合苏晚渡来的那股“九幽裁决”之力。这股力量冰冷、死寂,带着终结万物的决绝,但与“荒疫”那种充满恶意的死寂不同,它更接近于一种绝对的、不带任何偏见的“公平”——对一切存在走向终点的公平裁决。当它与林默那蕴含新生希望的“创生”之力接触时,并未发生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仿佛阴阳轮转,死生相依。
“寂灭代表过程,九幽代表终点,而创生……代表新的起点。”林默心中明悟愈发明晰,“三者并非孤立,而是一个完整的循环。我所欠缺的,正是将这循环贯通如一。”
他不再将三种力量视为 separate 的工具,而是开始尝试引导它们在元婴核心那生灭漩涡中,进行更深层次的交融与循环。一缕混沌气流在他指尖浮现,其中仿佛同时蕴含着让万物终结的寂灭、裁决一切的冰冷、以及孕育新生的温暖,三种意境完美统一,浑然一体。
虽然这融合还极为浅薄,但已然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他感觉到,自己的混沌道基,正在发生某种本质的蜕变,朝着真正意义上的“根源法则”载体演化。
就在林默潜心修复与悟道的同一时间,苏晚也在默园另一处静室进行着类似的探索。
她眉心灵瞳深处的灰色烙印,在经历了之前的彻底爆发后,似乎沉寂了许多,但并未消失,如同一道深深的伤疤。艾拉·青叶在探望她时,曾以青霖族的生命灵韵仔细探查,最终神色凝重地告知,这烙印的本质极其古老恶毒,是一种近乎概念层面的“因果污染”,与“荒疫”核心的“虚无”之力同源,极难根除,强行剥离甚至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反噬。
唯一的办法,是让苏晚不断壮大自身的九幽本源,以其最纯粹的裁决之力,逐步将其“消化”或者“同化”。这是一个水磨工夫,也伴随着风险,那低语随时可能在她心神虚弱时再次响起。
苏晚并未畏惧。她回忆着之前守护林默时,那冲破一切阻碍、引动九幽深处力量的决绝。她开始主动引导灵瞳的力量,不再仅仅将其视为对敌的手段,更将其作为洞察万物终末、明辨存在本质的“慧眼”。她“看”向一株花草,能感知其从生机勃发到凋零腐朽的整个历程;她“看”向一块顽石,能窥见其亿万年在风化中归于尘埃的宿命。
这种对“终结”的深刻理解,反过来让她对“生”有了更超然的认知。她的“归墟幽焰”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毁灭之炎,更带上了一种“送渡”与“净化”的意味。她尝试着,将一缕幽焰渡入一块被“深寒”轻微污染过的矿石,那冰寒的死寂气息在幽焰中悄然消散,矿石本身的结构却并未破坏,反而变得更加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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