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干!老天!这么多的银线鱼干!!”
“水!老天爷开眼!是干净的水啊——!!!!”
这场景,如同一把燃烧的烈火,彻底点燃了濒临枯寂的心田!麻木被驱散,空洞被填满!妇人抱着孩子,看着眼前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椰子,发出嘶哑的哭泣,那哭声里不再是绝望,而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孩子们贪婪地盯着堆积如山的鱼干,咽着口水,发出压抑不住的雀跃尖叫!头发花白、干瘦得只剩骨架的老人,用颤抖如枯枝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救命的椰子,浑浊的泪水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从干瘪的眼眶中无声滑落,砸在那金黄的果壳上。
盐田村、海带村那些曾心怀怨怼、面露不满的人们,此刻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足以救活所有人的物资,再看看王林和战士们身上那道道尚未愈合的血痕和战斗留下的狼藉,看着他们眼中深藏的无尽疲惫……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一股强烈的羞愧与无地自容感如同藤蔓缠绕住了心脏。先前所有的抱怨和不甘,都在这一刻化为滚烫的感激与崇敬,哽在喉咙,说不出一个字。
海石头带着留守的、同样面色憔悴却眼含热泪的卫队成员,用力排开激动拥挤的人群,大步冲到王林面前。他目光如同烙铁,死死扫过王林略显苍白的脸,扫过柱子肩膀上那道新添的、还在渗出点点血丝的弩箭擦伤,扫过石墩皮甲上凝固的焦黑烟炱,最后落在那成山成垛的救命物资上。这个向来沉默刚毅的汉子,眼圈瞬间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他死死咬住牙关,腮帮的肌肉剧烈抽动,猛地挥起砂锅大的拳头,带着积压的所有情绪,狠狠却又在最后关头生生收力,只是极其轻微地、带着无言的激动和敬重,“砰”的一声轻响,锤在了王林的肩头!
“盟主……”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带着浓重的、强压下去的哽咽与难以言表的激动,“……我就知道!我他娘的就知道……你们……你们一定能……活着回来!!”最后一个字带着破音的颤抖,尾音消失在喉咙深处。
王林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所有疲惫。他伸出手,有力地在海石头同样宽厚结实的肩膀上用力一拍!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再转过头,目光如同温柔的熨斗,落在几乎要扑倒在他怀中的海兰身上。那个单薄、颤抖的身子,带着风里随时会熄灭般的惊悸与脆弱,撞入了他的臂弯。感受到那冰凉的泪水瞬间濡湿了他胸前粗糙的麻衣布料,他伸出手臂,将那具微微颤栗的娇躯,以一种几乎要将她揉碎、却又无比轻柔珍重的姿态,紧紧圈住。臂弯里传来清晰可辨的、强压的低泣和劫后重逢的悸动,让他冰冷的眼底,也泛起一丝细微的波澜。
但他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他轻轻松开海兰,向前一步,踏上一块略微隆起的礁石。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千钧的沉重感。人群的欢呼与抽泣声随着他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手掌压下,迅速归于一种带着敬畏与期待的沉寂。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们——回来了!” 王林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沉稳的磐石,带着安定人心的强大力量砸在心坎上!“带回了能填饱肚皮的吃食,带回了能救命的甘泉,也带回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斩开沉重的空气,“把我们从鬼门关拖出来!让我们能继续活下去的——那一线!天光!”
人群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他锐利如冰锥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却又开始隐隐浮现不安的脸庞,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冷硬、低沉,带着一种凝重的血腥气:
“但——海蛇的血,还没流干!独眼蛟的爪子,被我们在归途上斩断了!他派来劫杀我们的黑船,成了给我们运补给的棺材!他埋伏在水道里的毒蛇,被我们碾碎了骨头,化成了海底的烂泥!他的脸——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要把剩下的半边脸,也彻底踩进烂泥里!”
人群的心猛地揪紧!狂喜之后,残酷的现实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漫上脚踝。无数双眼睛中,刚刚燃起的火焰里,开始掺杂进愤怒与仇恨的暗红!
“那个毒蛟!他会善罢甘休吗?!他只会更加疯狂!!更大的报复!更毒的手段!必然像下一次涨潮的恶浪,紧随而至!”王林的声音如同滚雷,一声声敲打在每个人的灵魂壁垒上,“我们抢回了活下去的火种!但这火种——要用海蛇帮的血来当灯油!用独眼蛟的骨头做灯架!要守住它,烧得更旺!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手中的刀!靠我们身后这片土地!更要靠我们——”他猛地顿住,环视所有人,眼神如同炼狱中的火炬,几乎要灼烧掉所有的怯懦,“靠我们礁石盟每个人的骨头!都硬得能顶翻他的毒牙!”
“够硬!!” 石墩第一个如同受伤的巨熊般爆发!他高举那柄沾着凝固黑血的沉重鱼叉,发出震动四野的咆哮!脖子上青筋毕露,眼中是疯狂燃烧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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