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青阳城主府书房内却灯火通明。城主李穆然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残阳宗方向那片在夜色中依旧散发着微弱光晕的山峦,眉头紧锁,脸上再无白日的镇定,只剩下化不开的忧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
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日间周明带回来的消息,以及自己亲自前往残阳宗所见。那少年宗主赵日天,气息深沉如渊,目光平静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面对他这个一城之主,态度不卑不亢,甚至隐隐有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尤其是最后那句“青阳城的规矩,由我残阳宗来定”,更是如同重锤,敲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城主,还在为残阳宗之事忧心?”心腹幕僚,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低声问道。
李穆然缓缓转身,脸上带着疲惫:“刘先生,非是忧心,而是……恐惧啊。”他叹了口气,“那赵日天,实力深不可测,手段狠辣果决。流云宗覆灭,只在旦夕之间。我青阳城主府,在他眼中,又与蝼蚁何异?”
刘先生沉吟片刻,道:“城主,依老夫看,此事未必全是坏事。那赵日天虽强,但似乎并非嗜杀无度之辈。他既收下礼物,并未当场发难,说明他暂时认可了城主府的姿态。如今流云宗这颗毒瘤被拔除,青阳城表面上看是换了个更强大的主人,但只要我等谨守本分,或许能得一时安宁。”
“一时安宁?”李穆然苦笑摇头,“刘先生,你可知那流云宗背后牵扯的是什么?是昆仑界!虽然只是边缘势力,但毕竟是上界宗门!如今云飞鸿死在这里,其背后之人岂会善罢甘休?届时,那赵日天若与上界来人对上,我这青阳城,便是首当其冲的战场!无论谁胜谁负,我城主府,乃至整个青阳城,都可能被殃及池鱼,灰飞烟灭!”
这才是他最深层的恐惧。赵日天是一头闯入羊群的猛虎,而昆仑界可能降临的,则是翱翔九天的巨龙!猛虎或许暂时吃饱了不会理会旁边的兔子,可巨龙搏杀,光是余波就足以让整个羊群覆灭!
刘先生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城主所虑极是。如此看来,我青阳城已成了风暴之眼,进退两难。”
书房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
良久,李穆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向王都求援!将此地情况如实上报,请求派遣强者坐镇,至少……也要在王都那边挂上号,表明我城主府的态度,将来若有变故,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城主,王都距此路途遥远,且那些大人物未必会为了一个边陲小城的纷争轻易插手……”刘先生有些迟疑。
“顾不了那么多了!”李穆然打断他,“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自保之策。同时,传我命令,即日起,城主府麾下所有力量收缩,严守城池,不得与残阳宗发生任何冲突。对外……就宣称本城主闭关,冲击化丹中期!”
他必须示弱,必须将自己和城主府从这场即将到来的、更恐怖的风暴中心摘出去,哪怕只是暂时的。
“是,城主!”刘先生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书房内,李穆然独自一人,再次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只觉得那沉沉的夜幕,仿佛化作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着青阳城,向着他,缓缓笼罩下来。
而这一切风暴的源头,那个名叫赵日天的少年,此刻正在残阳宗大殿内,手握着一枚从流云宗秘库中搜出的、刻有云纹与奇异小剑标志的玉牌,眼神冰冷。
“天剑门……”他低声念出玉牌上隐含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凌厉的弧度,“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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