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实验室的废墟还冒着青烟,断裂的金属管道像肋骨般支棱在灰黑色的地面上。林野蹲在块凹陷的合金板前,指尖拂过上面模糊的刻痕——那是灰鸦的笔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回响仪,第107次调试”。
“找到了。”他低声说,从碎石堆里拽出个半埋的金属盒子。盒子表面布满弹孔,却在他触碰的瞬间亮起幽蓝的光,缝隙里渗出的能量流像藤蔓般缠上他的手腕。
“这玩意儿还能用?”小艾凑过来,狙击枪往肩上一甩,枪管上的红绳扫过盒子表面,激起串细碎的火花。她身后跟着群年轻成员,手里都捧着从各地搜集来的零件——有“磐石”公会送的抗辐射装甲板,有“风语”公会给的声波传感器,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块磨得锃亮的金属牌,上面“萤火”两个字刻得歪歪扭扭。
林野没说话,只是旋开盒子的锁扣。里面躺着块巴掌大的星核碎片,碎片中央嵌着枚芯片,全息投影突然炸开,灰鸦的影子从光影里走出来,比之前清晰了数倍——他穿着实验服,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捏着支笔,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小姑娘手里的金属牌“哐当”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灰、灰鸦会长?”
灰鸦的影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林野,突然笑了,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比任何时候都真实:“试了107次,总算成了。”他伸手想去碰小姑娘的头,指尖却穿过了她的发顶,虚影晃了晃才稳住,“暂时还碰不到实体,但能说话、能看、能听——这就是‘回响仪’的最终版。”
周围的成员们爆发出欢呼,有人把帽子抛向空中,有人互相击掌,金属碰撞声和笑声混在一起,震得废墟上的尘土簌簌往下掉。“老灰!你还记得我不?上次你借我的扳手还没还呢!”“灰鸦会长,你看看我这改造的机甲,比你当年设计的怎么样?”
灰鸦的影子在人群里穿梭,虽然碰不到任何人,却耐心地回应着每句话。他停在个瘸腿的中年男人面前——那是“铁骨”公会的老会长,当年为了掩护众人撤退,被打断了腿。“你的腿……”灰鸦的声音沉了下去。
老会长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机械义肢,金属关节发出流畅的转动声:“早好了!你看,这义肢用的就是你当年留下的图纸改的,比原装的还利索!”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带了瓶好酒,等你能碰好酒了,咱哥俩喝个痛快。”
灰鸦的影子晃了晃,像是在点头,眼眶的位置泛起淡淡的红光。
这时,林野举起那块星核碎片,幽蓝的光在他掌心流转:“灰鸦的研究证明,意识能跨越虚实。”他的声音透过能量流传遍废墟,“这意味着,那些我们以为永远失去的人,那些被规则碾碎的勇气,都能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小艾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指着远处——地平线上,无数光点正往这边汇聚,那是来自各个公会的飞行器,机身上都印着相同的标志:半块齿轮嵌着颗星星,那是灰鸦当年设计的残响公会徽章。
“是‘破晓’公会的舰队!”“还有‘风语’和‘萤火’的人!”成员们纷纷惊呼。
飞行器降落在废墟周围,舱门打开,走下来的人里有拄着拐杖的老者,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穿着校服的少年——都是曾被残响帮助过的人。他们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本泛黄的改造手册、块磨旧的能量核心、个缝补过的公会徽章……
“林野哥!”个少年举着徽章跑过来,那徽章上的缺口还是当年林野用焊枪补的,“我爸让我把这个带来,他说这是灰鸦会长当年救他时留下的!”
灰鸦的影子飘过去,停在少年头顶,虽然碰不到,却用投影在他徽章上画了个笑脸。
林野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起灰鸦在日志里写的最后句话:“我们走的路,从来不是为了终点,是为了让每个被丢下的人,都能再追上队伍。”
他举起星核碎片,碎片的光芒突然暴涨,将所有飞行器的标志都映成了幽蓝色。灰鸦的影子在光流中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他实验服上的咖啡渍。
“看到了吗?”林野轻声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所有人,“这条路没有终点,但我们从来不是一个人走。”
小艾的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星核碎片,红得像团跳动的火。远处,老会长们在给年轻成员讲当年的故事,孩子们围着灰鸦的影子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金属敲击声、欢笑声、还有星核能量的嗡鸣,在废墟上织成张温暖的网,网住了过去,也网住了无数个正在生长的未来。
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灰鸦的影子混在其中,竟分不清哪道是虚,哪道是实。或许从一开始,真正重要的就不是终点,而是走在路上的人,和他们手里那团不肯熄灭的光。
灰鸦的影子在星核碎片的光芒里渐渐凝实,实验服上的咖啡渍清晰得仿佛刚泼上去,连袖口磨破的线头都在光影里轻轻晃动。他试着抬手,指尖竟真的碰到了少年举着的徽章,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时,灰鸦的虚影晃了晃,像是被这真实的温度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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