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给他指门亲事。"康熙将夜明珠轻轻放在案上,"柔嘉公主的嫡女淑慎格格,今岁刚满十龄。待她及笄,便嫁入你纳兰府如何?"
暖阁内炭火噼啪作响。
明珠余光瞥见太皇太后手中窜动的玉蝉突然停住,知这是不容推脱的天恩。
他撩袍跪得郑重:"臣代犬子谢主隆恩!纳兰氏纵肝脑涂地,难报圣恩万一!"
耿聚忠突然抬起头来,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还未出口便被康熙抬手制止住了。
只见康熙面色凝重地看着耿聚忠,缓缓开口道:“朕命你一个月之后,务必将淑慎带入宫中,交由太皇太后亲自抚养,直至她出嫁之日。”
一旁的太皇太后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紧接着转头向身边的苏麻喇姑吩咐道:
“苏麻喇姑啊,快去把哀家那对赤金嵌东珠的项圈寻出来。另外,再去打开库房,取出十二匹织金妆花缎,给咱们这位小格格裁剪几件崭新漂亮的衣裳。”
听到这里,耿聚忠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他双膝跪地,然后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地道:
“臣在此代替已经仙逝的柔嘉公主,衷心感谢皇上和太皇太后的隆恩厚爱!”
“嗯,快快起身吧!”太皇太后轻声说道。
得到允许后的耿聚忠赶忙从地上站起身子,口中再次感激道:“多谢太皇太后,多谢皇上!”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不远处的明珠,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神色。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经过这一番安排之后,自己即将与明珠结成亲家,从此两家亲如一家。
想到此处,耿聚忠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命运的奇妙安排。
待康熙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回到乾清宫之后,他稍作歇息,便唤来了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并郑重其事地对其吩咐道:“即刻传旨内务府,告知他们柔嘉公主的丧仪务必按照固伦公主之例精心操办。另外,再传令钦天监尽快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朕届时要亲自前往祭奠。”
此时,夜已深至三更时分,清脆而响亮的更鼓声悠悠传来。
康熙静静地伫立在乾清宫那宽阔的月台之上,极目远眺。
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洒着细小的雪粒子,如冰针般扑打在他的面庞之上,带来阵阵刺痛之感,但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一般,依旧痴痴地望着远方。
就在这时,高士奇手捧一件华贵的貂裘快步走来。
当他走近康熙身边时,恰好听到这位天子正低声喃喃自语:“你说说看,吴三桂若是接收到这道恩旨,究竟会是欣喜呢还是恼怒?”
高士奇略微沉吟片刻,旋即果断地回答道:
“回皇上,微臣认为吴三桂必定会心生恼怒。您批准了他所有摆在明面儿上的请求,然而却将真正的深厚恩泽赐予了耿家。倘若靖南王果真带头率先搬迁,那么平西王便犹如孤立无援,独木难支了。”
康熙听闻此言,不禁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
刹那间,他突然感到喉咙一阵发痒,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下意识地摊开掌心,只见掌心中竟然赫然出现了几点触目惊心的猩红色血迹。
高士奇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想要搀扶住皇帝。
然而,康熙却轻轻摆了摆手,缓声道:“无妨,只是近日以来朕过于操劳疲惫所致罢了!”
却说那明珠步出宫廷,正沿着宽阔的道路缓缓前行,身旁与之并肩而行的正是耿聚忠。
两人一路沉默不语,气氛略显凝重。
终于,明珠率先打破沉寂,转头对着耿聚忠轻声言道:“耿大人,请恕我直言,还望您能节哀顺变啊!现如今,咱们已然结成姻亲,彼此关系愈发紧密。在此,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耿聚忠听闻此言,稍稍怔愣片刻,而后连忙应道:“明相但说无妨……”
其实,耿聚忠对这明珠倒也存有几分好感。
虽说明珠一直主张撤藩一事,但于耿聚忠而言,无论最终是否撤藩成功,都与他自身并无太大关联。
毕竟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既无望登上王位,亦难以获取实质性的权力。
好在他能安居京城,尽享荣华富贵,此生无忧无愁地度过也算不错。
只见明珠稍作沉吟,接着缓声道来:
“耿大人呐,如今皇上正因三藩之事忧心忡忡、夙夜难寐。依下官之见,您不妨修书一封寄往家中,劝说令兄尽快搬迁离境。倘若令兄能够深明大义,体察圣上之忧心,从而在三藩之中抢先一步主动北迁,如此一来,岂不是为朝廷立下一桩赫赫功劳?”
话音刚落,明珠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耿聚忠,观察他的反应。只见耿聚忠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陷入沉思之中。
少顷,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回应道:
“明相所言极是!待我归家之后,定会立刻提笔给兄长去信,竭力规劝他早日动身北迁。”
耿聚忠的语气诚恳且坚决,显然已将明珠的建议听进心中,并决定付诸行动。
且说那柔嘉公主的葬礼,真可谓是极尽奢华隆重之事。
康熙皇帝与太皇太后更是亲自莅临葬礼现场,为这位深受宠爱的公主送行。
这一消息犹如一阵旋风般迅速传遍京城内外,街头巷尾无不议论纷纷。
人们皆言圣上与太皇太后对三藩极为看重,即便只是在京城作为人质的藩王妻子离世,他们亦不惜亲身前往吊唁。
然而,又有谁人不知呢?
这位逝去的柔嘉公主并非寻常之人,她可是自幼由太皇太后亲手抚养长大,与康熙皇帝一同成长于宫廷之中的金枝玉叶啊!
如此深厚的亲情羁绊,自非他人可比。
与此同时,在建宁公主府上,气氛却显得异常凝重压抑。
一名神色匆匆的信使疾步奔至府前,但见那朱红色的府门紧闭,宛如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
他稍作迟疑,随即抬手用力拍打起府门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足足过了一刻钟之久,那扇沉重的大门方才缓缓开启一条缝隙。
一个声音从门缝里传出:“什么人在此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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