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汪家众人心神大乱,几近崩溃之际,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沙谷的出口处,两道身影已经悄然出现,如同等待猎物多时的猎手。
当这群失魂落魄的汪家人从古潼京出来,还未从蛇冢带来的巨大冲击中完全回过神来,便一头撞进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解雨臣和张宇萱布下的天罗地网。
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伏击战就此展开。解雨臣的身形如同鬼魅,手中的细鞭舞动如龙,每一次甩出,都精准地缠向一名汪家人的要害。而张宇萱更是干脆利落,她甚至没有动用凤鸾清音剑,只是赤手空拳,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沛然之力,那些汪家的所谓好手,在她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惨叫声、骨裂声、兵器碰撞声,在空旷的戈壁上短暂地响起,又迅速归于沉寂。不过片刻功夫,所有试图反抗的汪家人便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再无声息。
张宇萱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从怀中取出了那面黑气缭绕的百鬼幡。随着她口中念念有词,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幡面弥漫开来,那些刚刚死去的汪家人的魂魄,便不受控制地被吸入了幡中,化作了幡上一个个模糊的鬼影。
“这些魂魄,你带回去好好审问审问,看看还能不能挖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张宇萱将百鬼幡递给解雨臣,语气轻松,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解雨臣接过百鬼幡,入手一片冰凉。他看着张宇萱脸上那抹云淡风轻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感触最深。自从身边有了张宇萱之后,他发现自己紧绷了多年的神经,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每天晚上,他都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不必再像从前那样,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警惕。
在她身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满满当当,没有算计,不用担心背叛。
他八岁当家,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步步走到今天,执掌偌大的解家,所面对的阴谋诡计、明枪暗箭,何曾断过?身边的危险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远离。他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将所有心事深藏,习惯了用最冷静的头脑去应对一切。
然而现在,却有这样一个人,会让他觉得可以依靠,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却又如此令人沉溺,甚至……有些依赖。
“小花,我们快走吧!”张宇萱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雀跃,她伸手拉了拉解雨臣的衣袖,力道不小,解雨臣只觉得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吴邪那边估计布置得也差不多了,我还真想见识见识那汪家的老巢,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让我们张家那些眼高于顶的人精,都栽了那么大的跟头,损失惨重。”她歪着头,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好奇与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仿佛汪家的总部不是龙潭虎穴,而是一个等待她探险的游乐场。
解雨臣看着她毫无阴霾的侧脸,心中那份刚刚滋生不久的依赖感又浓重了几分。他微微颔首,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思绪,声音温和:“好,我们这就动身。”
两人没有选择直接飞往京都,而是回到了附近的小镇。解雨臣寻了一辆越野车,亲自驾驶,载着张宇萱,一路向着京都的方向驶去。戈壁的风沙渐渐被抛在身后,车窗外的景致也从荒凉变得逐渐有了生气。
“小哥哥,你以前是不是经常一个人开车去很远的地方啊?”张宇萱侧着头,看着解雨臣专注驾驶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解雨臣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有力,闻言,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嗯,习惯了。很多时候,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路上也能思考很多问题。”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寥落。
“那多没意思啊,”张宇萱撇撇嘴,“一个人多孤单。你看,现在不是有我陪着你嘛!”她说着,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一块包装精致的桂花糕,递到解雨臣嘴边,“尝尝,我新发现的口味,甜而不腻,赶路的时候吃最好了。”
解雨臣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桂花的清香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他咀嚼着,心中的某个角落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软化了。他没有说,这条路,他刻意放慢了速度,走走停停,花了足足几天时间。他确实想就这样两个人一直走下去,没有旁人打扰,没有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家族烂事。这种奢侈的念头,在他过往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
“小哥哥,你听说你很会唱戏,对吧?”张宇萱又问道,她对解雨臣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解雨臣“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声音却柔和了许多:“小时候开始学的,算是家学渊源。”
“那你唱一个给我听听呗!”张宇萱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央求的语气,“我还没听过你正经唱戏呢。”
解雨臣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期待,心中一动。他清了清嗓子,车厢内安静下来,只有引擎轻微的轰鸣和窗外掠过的风声。片刻后,一段婉转悠扬的昆曲《牡丹亭·游园》选段从他口中低低地唱出:“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他的嗓音清亮圆润,带着戏曲特有的韵味,在这小小的车厢空间里回荡,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动人心魄。张宇萱听得入了神,连手里的桂花糕都忘了吃,直到一曲唱罢,她才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真好听!比那些录下来的好听多了!”
解雨臣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心中那份因为张宇萱的存在而日益滋长的轻松感,让他觉得连日来的奔波似乎都变得不那么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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