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似雯坐在J2集团员工休息区的角落,手里捏着刚送来的《百新日报》。当他的目光扫到教育版那个小小的榜单时,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区域联考第一名:杨锦天。那几个字像烙铁一样烫进他的眼睛里。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牵动了一下,又迅速被他压了下去,只是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猛灌了一口,试图用苦涩掩盖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欣慰。
他放下报纸,动作刻意地保持平稳,将那页印着榜单的版面仔细折叠好,塞进西装内衬口袋里,紧贴着心脏。那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将他精悍的身形包裹得一丝不苟,也将他所有翻涌的情绪牢牢锁住。他起身,走向食堂,步伐依旧是从容不迫的保镖步态。
午餐时间,J2集团的食堂堪比高级自助餐厅。杨似雯今天径直走向餐区,毫不客气地往托盘里放了两大块煎得滋滋作响的牛排,一大份炖得软烂入味的牛腩,甚至破天荒地拿了一整只香气四溢的烤鸡。他找了他惯常的、靠柱子的隐蔽位置坐下,沉默而迅速地开始进食。平时他只吃一碗饭,保持七分饱,以确保身体随时处于最佳反应状态。但今天,他添了两次饭,足足吃了三碗。咀嚼的动作带着一种发泄般的力度,仿佛要将那无法宣之于口的喜悦和骄傲,连同食物一起狠狠咽下,化为支撑他继续在这暗处守望的力量。吃完后,他盯着空了的餐盘,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人能察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沉郁模样。
几乎在杨似雯拿起报纸的同时,在走廊另一端的透明玻璃办公室里,金室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锐利的目光穿过镜片,精准地捕捉到了杨似雯那一系列细微的异常。她今天涂着鲜艳的复古红唇膏,搭配一身严谨的黑色商务套裙,半长发一丝不苟地拢在耳后。她不动声色地看着杨似雯折叠报纸、收进口袋,看着他比往常多取的食物,看着他虽依旧沉默却明显松弛了几分的背影。她微微蹙眉,转身走进会长办公室。
“会长,”金室长声音平静无波,“木文先生刚才看了今天的《百新日报》。教育版,区域联考成绩公布。”
崔宥真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询问。
“第一名,是杨锦天。”金室长补充道,同时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过去,屏幕上正是那个榜单的电子版,“木文先生看到后,反应比平时明显。他将那版报纸收了起来,午餐也比平时多用了很多。”
崔宥真放下钢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点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她看着平板上那个名字,眼神闪烁。杨锦天……木文(杨似雯)那个据说关系极差、却让他如此失态的侄子。这矛盾的行为背后,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过往?
“以集团基金会的名义,”崔宥真沉吟片刻,开口吩咐,声音冷静而精准,“给这次区域联考的前十名发放奖学金。尤其是第一名,金额要突出,就定五万美元吧。其他人,按名次递减。做得自然点,这是企业社会责任,鼓励优秀学子。”
金室长立刻领会。这不是简单的慈善,这是在杨似雯和他侄子之间,悄无声息地埋下一根由J2集团牵引的线。一点点人情,看似不经意地累积,等到对方察觉时,或许已经交织成一张无法轻易挣脱的网。尤其是对于木文这种级别的高手,武力无法征服,但人情债,有时候比任何枷锁都牢固。“明白了,会长。我会妥善处理。”她微微躬身,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稳定而富有节奏,如同她执行计划时的步伐。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杨家分家的宅邸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祖宗保佑!真是祖宗保佑啊!”杨程月老爷子拿着杨锦轩那张几乎是擦着分数线边缘、险险过关的成绩单,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他转身走到供奉着祖先牌位的香案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词,“多谢列祖列宗显灵,拉了这个不孝子孙一把,没让他给咱们杨家丢脸!回头一定给您们多备些祭品!”
杨锦轩本人则瘫在沙发上,拍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夸张表情:“哎呦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就差两分!两分啊!我感觉爷爷刚才拜祖宗的时候,太爷爷都在天上帮我摁着及格线呢!”
站在一旁的杨锦悦没好气地白了双胞胎弟弟一眼,他手里的成绩单显示着远超录取线的分数。他身材挺拔,眉宇间已有几分其父杨似峰的沉稳精明。“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平时少打点游戏,多看看书,也不至于让爷爷吓成这样。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的份上,我真想装作不认识你。” 他虽然是责备,但眼底还是松了口气。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再嫌弃,心里也是牵挂的。
杨锦天坐在稍远一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也拿着一份成绩单复印件,表情倒是很平静。对于这个区域第一,他确实没什么意外,之前的模拟考成绩已经预示了这个结果。他只是淡淡地说:“考上了就好。学校见。” 语气疏离,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他对杨锦轩的惊险过关并无太多表示,对这个大家庭此刻的喧闹,也显得有些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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