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喧嚣彻底散去,宾客渐稀。杨程风和杨程光两位老太爷也到了该启程返回国的时候了。
杨锦天默默地走到爷爷杨程风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爷爷那只布满老茧、却依旧温暖有力的大手。他抓得很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仿佛一松开,眼前这位至亲之人就会消失不见。
杨程风正准备和弟弟再说些什么,感受到孙子的动作,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这个年仅十三岁、却已展现出惊人实力和成熟心性的孙子。
直到此刻,感受到手心传来的、那属于孩子的、带着依赖和不舍的力度,杨程风才猛地惊觉——自己这个孙子,再强,再早熟,终究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啊。
他想起杨锦天父母早已不在,自己就是他最亲的依靠,是他与“家”这个概念最坚实的连接。若是有一天,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走了……这孩子,不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酸楚涌上杨程风的心头。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成为“孤儿”的那一天,那被时代洪流裹挟的、充满无奈与苍凉的1949年。
那时的天,似乎总是灰蒙蒙的。虽然最大的仇家已被他们兄弟联手赶去了那座海岛,但胜利的喜悦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沉重的现实便已压上肩头。
他们的母亲,那位坚韧了一生的女人,在长年的忧患和颠沛流离中,油尽灯枯,已到了弥留之际。病榻前,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拉着他们两兄弟的手,气息微弱地提出了最后一个心愿:希望他们其中一人,能替她回到那片早已物是人非的故乡,去看一看,帮她照料一下无人祭扫的祖先坟茔,别让她家真的断了根,也让列祖列宗知道。
没有过多的言语,更没有拖泥带水的纠结。在那个一切以大局为重的年代,个人情感必须让路。两兄弟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挣扎与决绝。
“剪刀、石头、布。”
杨程风的声音干涩沙哑。
“一局定胜负。”
杨程月咬牙接上,眼眶已然泛红。
两只曾经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此刻却微微颤抖的手,在空中缓缓伸出。
石头对剪刀。
杨程月输了。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伸出的两根手指,又猛地抬头看向哥哥,嘴唇哆嗦着,眼中全是不甘、憋屈,还有对母亲和兄长深深的不舍!但他没有第二句话,承诺高于一切。
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第二天,杨程月就递交了辞呈,上面问明原因(自然是不能明说的真实原因,只说是母亲遗愿,需回乡料理),一番周折后,最终获得了批准。
没有隆重的送别,没有依依不舍的挽留。在一个清晨,杨程月换下了一身戎装,穿上了一套半旧不新的百姓衣服,背着一个简单的、瘪瘪的行军包,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干粮,或许还有一抔故乡的泥土。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片他为之奋战、留下无数回忆的土地和兄长,然后毅然转身,找到一处偏僻的海岸线,凭借着强横的修为和体魄,孤身一人,跃入冰冷汹涌的海水,朝着母亲记忆中的故乡方向,奋力游去。
前方是未知的陌生之地,身后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和至亲。海浪滔滔,仿佛在诉说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悲壮与无奈。
……
回忆至此,杨程风反手紧紧握住了孙子的手,老人家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伸出另一只布满沧桑的手,用力地揉了揉杨锦天的头发,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傻小子,抓这么紧干嘛?爷爷还没老到走不动道呢!”
“放心吧,爷爷这把老骨头硬朗得很,还得看着你小子成为绝顶,娶妻生子呢!在家……在这里,好好听你叔公叔奶奶的话,好好修炼,清明重阳的时候帮你太奶奶一家的坟墓清理一下,别让你叔公太累,别惹祸,听到没?”
他的语气故作轻松,但那紧紧回握的手,和眼底深处那份对孙子的疼惜与承诺,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有力。他知道,自己必须好好活着,为了这个过早承担太多的孙子。
杨程月望着眼前依依不舍的祖孙俩,目光不由得飘远,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弧度,想起了许多年前,在那半岛最南端的港口小镇,第一次见到尹正年的情景。
那时,局势波谲云诡,大战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未来的道路晦暗不明。他听从了一位身居要职的兄弟的建议:“那边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你先去最南边猫着,等情况明朗了再北上不迟。”
于是,他选择了这个偏远的、似乎暂时不会被战火直接波及的南端小镇作为暂时的落脚点。他记得母亲临终前在地图上仔细标出的外祖家坟茔的位置,都在北方的都城附近,等风头过去,再去寻访也不迟。
对于尹正年来说,那只是一个寻常的午后,此时的尹正年还没有加入剧团,家里穷的要命,吃饱饭也是一种奢望,或许只有在海边散心,才能排遣乱世中渺小个人对未来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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