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帷幕缓缓向两侧拉开,明亮到有些刺眼、甚至带着灼热感的舞台灯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将特殊关注班的十几名学生完全笼罩、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下。台下,是黑压压一片、几乎望不到边的人群,无数双眼睛——好奇的、期待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甚至可能藏着看笑话心态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密集地聚焦在他们身上,形成一股庞大无比、沉甸甸的压力,几乎要将每个少年单薄的肩膀压垮。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彻底凝滞、冻结了。后台的喧嚣、广场远处的欢闹,仿佛瞬间被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胸腔里那颗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心脏跳动声,以及血液急速涌上头顶带来的尖锐嗡鸣。
他们如同被输入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僵硬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按照无数次排练好的队形站定,脸上努力挤出标准的、经过设计的、却因为极致紧张而显得有些扭曲和空洞的微笑。手心早已被冰冷的冷汗彻底浸湿,黏腻冰凉一片。李大壮感觉自己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得像坚硬的岩石,他必须用尽全力维持这种紧绷,生怕一个微小的放松,那强化过的力量就会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造成灾难。高远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着,一丝微弱的、蓝色的电弧在他紧握的指缝间不受控制地一闪而逝,又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住、掐灭,手背因此绷出了青筋。
站在舞台最边缘、靠近隐蔽调音台位置的林小满,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甚至能尝到一丝血液涌上喉咙的铁锈味。她根本不敢看向台下那一片人海,只能死死地、近乎偏执地盯着面前那排看似安静蛰伏、实则在她敏锐的感知中正躁动不安、如同即将苏醒猛兽的音响和灯光控制设备,用尽全部意念,疯狂地、反复地灌输着同一个强烈的念头:“安静!乖!别动!别出声!求你们了!就四分钟!就坚持四分钟!” 在她异于常人的感知中,那些音响设备内部的指示灯和状态屏幕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滚动刷新,全是乱码和无声咆哮、挣扎的颜文字,但万幸,物理音量开关和总闸被赵大鹏提前安排了专人严格管控,目前尚未有任何异常的、能被外界听到的声音泄露出来。
预先录制好的、经过反复检查确保无误的伴奏音乐,通过音响系统平稳地、按部就班地流淌出来——这是目前整个舞台上唯一稳定、可靠的声音输出,是他们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所有人,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最后一丝空气,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因为紧张而干涩发黏的嘴唇,开口唱出第一个音符。
“晨光~穿透~迷雾的窗~”
歌声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显而易见的颤抖和紧绷,甚至因为过度控制而显得有些干瘪,缺乏生气。负责主旋律的几位同学几乎是在用燃烧意志力的方式,拼命压制着自己声音里可能蕴含的“异常”。张妍感觉自己的声带像是两根被过度拉扯、随时可能崩断的劣质琴弦,她必须分出超过大半的精力来约束喉咙深处那股蠢蠢欲动、想要加入次声波频率的力量,这导致她的歌声听起来异常干涩、平平无奇,甚至偶尔有一两个音在边缘徘徊,濒临走调的边缘。
台下观众席中传来一些极其细微的骚动和交头接耳声,似乎有些人觉得这个开场…未免太过普通,甚至有点…难听?和之前那些活力四射的节目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第一小节,在极度压抑和控制的挣扎中结束。惊险度:百分之三十。
音乐推进,进入副歌部分,和声部加入。
“明~天~的展望~在心~房~”
负责用能量精细微调声波、确保各个声部和谐共振的同学们开始小心翼翼地介入。一瞬间,声音的整体质感似乎被强行提升了一些,听起来稍微饱满了一点点,但若是凝神细听,又能察觉到一种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颤动和毛刺感,仿佛声音本身在抗拒着某种外来的、强加于其上的束缚,随时可能挣脱这股力量,彻底失控。在某个需要拔高的音区,靠近舞台边缘的一盏装饰性玻璃灯罩突然发出了极其轻微的、但确实存在的高频嗡鸣声,吓得负责那个特定音区和谐的同学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几乎是触电般猛地收敛了所有能量输出,那嗡鸣声才如同幻觉般悄然消失,留下他一身冷汗。
第二小节,在强行提升与险些失控的拉锯中结束。惊险度:飙升到百分之五十。
灯光组的同学按照流程,开始尝试引导光线粒子。原本恒定而明亮的顶光,试图随着歌词中“希望”、“温暖”等字眼,变得柔和、温暖,营造氛围。然而,那变化的过程远非设计中的平滑流畅,而是带着一种肉眼难以精准捕捉却又能明显感觉到的“犹豫”和“顿挫”,光线细微地、神经质地波动着,明暗交替,如同一个正在高烧中呼吸急促的病人,极不稳定。操控者藏在阴影里的手指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额角大颗的汗珠滚落,渗进眼睛里带来刺痛,他却不敢抬手去擦,正竭尽全力让这极不稳定的“呼吸”至少显得…相对自然,而不是彻底的癫痫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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