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大学的空气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甜腻而兴奋的酵素,每一个角落都鼓噪着难以压抑的、近乎沸腾的活力。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校园庆典——“星辉盛典”——即将在两周后拉开帷幕,这所古老学府平日里庄严肃穆、弥漫着学术气息的校园,正以惊人的速度被一种盛大嘉年华般的喧嚣与色彩所取代。
林荫道两旁早已挂满了蓝白相间(星云大学的代表色)的崭新彩旗和造型别致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中心广场上,工人们正叮叮当当地搭建着巨大的主舞台骨架,电钻声和敲击声不绝于耳;各个社团的宣传海报如同雨后春笋般贴满了每一个公告栏和空白墙面,设计得一个比一个炫目;声乐社的清唱排练、街舞社富有节奏感的鼓点、戏剧社情绪饱满的台词片段…从不同教学楼的窗户里飘散出来,交织混杂成一片充满生机的、略显嘈杂的背景噪音;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从食堂方向飘来的、为即将到来的美食节而紧张试做的各种新奇点心与饮品的甜香和诱人气味。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热烈地讨论着心仪的节目、期待的游园会项目和即将到来的短暂假期,一种纯粹的、属于青春年华的快乐期待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在校园的四处肆意流淌。
然而,在这片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无处不在的欢乐氛围之中,特殊关注班那间位于旧教学楼角落的教室,却像被一个无形的、隔音的玻璃罩子严严实实地倒扣着,冰冷地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热闹,也隔绝了所有的轻松与惬意。窗户外传来的欢快声音,反而更加反衬出室内的沉寂与压抑。
“所以,”赵大鹏站在讲台前,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着桌面,手指无意识地、带着些许焦躁地敲打着木质表面,表情活像是刚被上级推出来宣布加税政策的倒霉传令官,混合着无奈、同情和一点“我也没办法”的撇清,“校方,嗯,主要是校长办公室那边,绕过学工部,直接给咱们班下了个…指示。”
台下,稀稀拉拉坐着的特殊关注班的学生们抬着头,神色各异,但大多透着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仿佛看到了乌云正在头顶汇聚。刚刚结束上午高强度的异能控制理论课,不少人正准备商量下午是去训练场加练还是想办法溜号去图书馆查点“私活”资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砸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表…表演节目?”李大壮挠了挠他那硬邦邦的板寸头,憨厚朴实的脸上写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本能的惊恐,“俺…俺就会打拳,最多再加个莽夫冲锋…难道要俺上台表演胸口碎大石?或者徒手劈砖?那也太…太土了吧?”他对自己能力的认知相当清晰,且充满了“这玩意儿能上台?”的自我怀疑。
“集体展示?”孙小倩推了推她那副厚重的、总是反光的黑框眼镜,镜片上瞬间闪过一道计算般的诡异冷光,“是指我们集体上台,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向大家现场展示如何用五花八门的异能,高效且错误百出地完成一套高等微积分作业吗?这能体现‘精神风貌’?确定不会变成教学事故现场?”她的吐槽总是带着一种冰冷的、一针见血的精准。
“主舞台?!哇哦!”林小满的反应则截然不同,她差点从椅子上直接弹跳起来,脸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瞬间被某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和跃跃欲试所充斥,“全校师生都会看?现场直播?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场面啊!学长!校长他老人家是不是终于想开了,看中了我们班独特的‘气质’,打算把我们打造成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明星偶像团体正式出道?C位是谁?需要竞选吗?”她的思维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奔向了不可思议的方向。
赵大鹏的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林小满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你想得美。收起你的偶像梦。这不是什么友好的邀请,这是政治任务。”他终于放弃了那模仿不来、显得格外蹩脚的官方腔调,恢复了平时那种带着粗粝感的、直来直去的语气,眼神里透着一股“你们自求多福,我也帮不了多少”的清晰无奈。
“政治任务?”一直安静坐在窗边、仿佛窗外喧嚣与她无关的林月微,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而沉重的词汇。
“没错。政治任务。”赵大鹏重重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尽管他知道这教室里绝无外人,但这个词本身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说白了,就是演给普通科的人看的,演给那些校董和可能来访的嘉宾看的。最近学校里…有些不太好的风言风语,传得有点广,说学校花了天文数字的资源设立并维持我们这个所谓的‘麻烦集中营’、‘问题儿童班’,却只见持续不断的投入,不见任何‘像样’的产出,还整天惹是生非,广播站事件就是最近的例子…校长那边压力不小,据说董事会上都被质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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