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少阴肾经深处传来的剧痛,已不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撕裂感。那是一种更本质的崩溃前兆,一种灵魂深处被强行“掏空”、赖以维系存在的基石正在瓦解的绝对绝望。生命本源如决堤之水般流逝的空虚感,与经脉寸寸欲裂、仿佛亿万烧红钢针刺入骨髓的极致痛苦,在李玄的意识深处剧烈交织、冲撞。一半是炽烈焚魂的熔岩,一半是掏空一切的绝对零度,几乎要将他的元神硬生生撕裂成两半!
清微子那冰冷的、蕴含着绝对理性之傲慢的机械嘲讽,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入他已经脆弱不堪的意识:“凡胎肉身…无根之木…何其可笑!”每一个字节,都在印证着这力量的本质——不是救赎,而是慢性的、正在飞速加速的自毁毒药!
“咳…咳……”沐青璃那极其微弱、却如同指甲刮擦砂砾般的急促喘息声,就在耳畔!这声音比清微子的讥讽更让李玄心惊胆裂!他能想象到,那冰冷的石灰色泽正如同死亡的幕布,冷酷地吞噬着她的面容,遮断那最后一丝象征着存在的生息!绝望如同冰冷沉重的铅液,顺着他的脊柱向上蔓延,要冻结他的思维,麻痹他的灵魂!
周围,被“水龙卷天”爆发余威暂时震慑的黑暗中,那密密麻麻的猩红与幽蓝魂火,如同复苏的鬼火森林,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灵魂战栗的贪婪嘶鸣与魂体摩擦声,再次灼灼亮起,锁定了中心这两个摇摇欲坠的生命!它们嗅到了更浓烈的死亡气息,那垂死挣扎的绝望灵魂,正是它们这些怨灵残魂最为渴求的甘美养料!
怎么办?散去这狂暴的地脉之力,如同放弃最后的武器,束手就擒,眼睁睁看着沐青璃化为冰冷的石俑,然后任由阴魂啃噬?亦或是如清微子所“预言”的,强行将这股剧毒的力量推至极限,燃烧尽自身最后的存在,如同引爆一个殉爆的炸弹,换取一次昙花一现、稍纵即逝的毁灭强光?
无论哪一种,尽头似乎都是深渊!
死亡的阴影,从未有像此刻这般浓重粘稠,仿佛实质的墨汁灌入口鼻,堵住了每一寸喘息的空间。他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黯淡下去,像一盏随时可能熄灭、却还在被强行注入过多油料的破败油灯。
就在这濒临意识溃散的悬崖边缘,在那无边的痛苦与绝望的黑暗混沌中——
一点微光,骤然亮起!
那并非外界之光,而是烙印在他灵魂最深处、源自河图洛书传承的黄河亿万年记忆洪流中的一角碎片!
不是禹王开山导水、气吞山河的伟岸背影。
不是河水滋养万物的温润生机。
也不是泛滥洪灾的滔天凶威。
而是在一场仿佛天穹崩裂、永无止境的罕见特大暴雨中,一条原本温顺安然的黄河支流。它那狭窄弯曲的河床再也无法容纳苍穹倾倒的洪流,自然的伟力在积累到极致无处宣泄的临界点时——**轰然爆发!**
洪水不再寻求循规蹈矩的河道。它放弃了所有被地质与岸线约束的形状。水流在混乱的冲撞与无可匹敌的势能推动下,狂暴地旋转!涡流自生,力量在混沌无序的运转中被几何级数地放大!一个无法理解、无法预测、也**无法被任何控制**的、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成型!旋转!毁灭路径上所有敢于阻挡的物体:树木、房屋、岩石…都被无情地卷入、撕扯、研磨成最原始的微粒!
那漩涡没有意识,没有目的,它仅仅是自然之力在承受达到物理极限后的、一种狂暴无比的、纯粹的、自我协调的——**宣泄**!
宣泄…!
如同宇宙初开的闪电,劈开了李玄意识中那片绝望的混沌黑暗!
一个疯狂到极致、简单到极致、却又仿佛命定般的念头,破茧而出!
他明白了!河图洛书为何在此刻唤醒这段记忆!
**无法精细控制? 经脉无法承受?**
**那就——不去控制!**
像那条被天地洪流填满的支流!当容纳抵达临界点,当约束本身成了桎梏,那就彻底放弃约束!不再容纳!不再引导!不再驾驭!
而是将体内、将脚下汹涌沸腾到极致的地脉之力——
将其 **全部! 彻底! 狂暴地!**
引爆!宣泄!出去!
“呃啊啊啊——!!!”
一声咆哮,不再是单纯的痛苦嘶鸣,而是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拥抱彻底疯狂的死寂决绝!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最终选择用自己的利爪撕开自己的胸膛!
他非但没有本能地收缩力量去保护那布满裂纹、已近崩溃的经脉,反而做出了让计算核心疯狂运转的清微子都瞬间核心逻辑停滞、无法理解的举动——
轰!
李玄将自己全部残存的精神意志,甚至放弃了对剧痛的最后一丝抵抗,化为一柄无形的精神重锤,狠狠地砸向那条正传递着极致痛楚的新生肾经!
他 **主动放开了** 所有对体内那股磅礴、混乱、带着毁灭毒性的地脉能量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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