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山腹地,地下暗湖之畔。冰冷的湿气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缠绕着人的每一寸肌肤,渗透骨髓。寒雾浓郁得化不开,沉甸甸地悬停在距离水面不足一尺的地方,缓缓蠕动,将视线遮蔽得仅剩数丈范围。脚下是冰冷滑腻、覆满苔藓的青石岸滩,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水腥气,还有一种……仿佛亿万生灵腐烂后、被水长久浸泡的陈腐与死寂。水面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只有那座巨大的、布满扭曲兽纹浮雕的青铜古舟,无声无息地悬浮在湖心中央,像一座来自冥界的浮岛,又像一个蛰伏着无尽岁月邪物的棺椁。
就在李玄脚步踏临岸边碎石的瞬间——
嗤!
他的**整个右臂**——那从肩膀处开始、已然覆盖到肘部、呈现出一种诡异斑驳灰白色泽的石化肢体——**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拽住!** 筋肉骨骼在深层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要被撕裂硬掰过去的**咯吱声**!一股冰冷、蛮横、充满掠夺意志的吸力,从那艘古老鬼船的船首处——那尊与他面容宛如一个模子刻出、闭目低首、却散发着极致邪恶与威严的狼首人身雕像上——暴烈地传来!
李玄低吼一声,猛地踏碎脚下岩石!土石飞溅!他身体绷如弓弦,紫府中的紫气疯狂运转,周天磁极功试图抵御这来自血脉深处的、恐怖的强制召唤!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如虬龙,太阳穴突突狂跳!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连接血脉与灵魂的纽带,让他的神智都开始模糊!
“李玄!”江小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踉跄欲倒、七窍仍在缓缓渗血的玉衡子,同时想去拉李玄,却被他周身骤然爆发出的、一圈圈扭曲可视空间波纹的抵抗力量弹开!小鱼自己也被那股冲击波扫得踉跄数步,脸上满是骇然!
嗡嗡嗡——!
随着李玄那被强行牵引抬起的**石化手臂**艰难而倔强地指向古舟雕像!异变骤生!
那原本暗沉如同死物的巨大青铜舟体上,无数镶嵌在船身缝隙和诡异雕刻纹路中的**龙鳞状玉片**,如同被点燃的幽冥鬼火,一片接一片,逐次亮起!幽冷、惨白、又带着一丝诡异青蓝色的光芒,如同病毒般快速蔓延了整个庞大的船身!光芒映照着洞顶嶙峋倒挂的钟乳石,将整个地下湖空间的壁障染上了一层妖异、粘稠、流转不息的幽光!光波在浓雾和水面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倒影,仿佛有无数张牙舞爪的怨魂在光怪陆离的波浪中挣扎呐喊!
“咳……咳咳……不……不对劲……快让他……离开……”玉衡子气若游丝,枯槁的手颤抖着指向湖心那光芒大放的古舟,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与愤怒,“那不是……镇魔……是……囚笼……是**唤魔邪舟**……”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得冻结灵魂的意识流,如同无数枚冰针,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狠狠地**扎入三人的脑海**!直接沟通精神!那声音宏大、古老、充满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却又带着非人的漠然与俯瞰蝼蚁般的嘲弄!源头,正是船首那缓缓抬起“头颅”、睁开一双燃烧着纯粹金色火焰竖瞳的——酷似李玄的雕像!
“**愚昧……短视……**”雕像的金瞳锁定李玄的石化右臂,冰冷的精神意念在众人脑中轰鸣,“**历史的尘埃覆盖了真相……** 禹王以无上伟力斩断妖狼‘苍’之九魄,天地共鉴!然……真正禁锢那滔天凶煞、万古邪念,使其永堕九幽不得翻身者……岂是那几块沾染了血腥和人族愿力的石头?”那金色竖瞳中光芒流转,似乎带着一丝属于造物的傲慢,“**是我们……这些秉承禹王一丝开辟灵性、镌刻于太古陨星核心、锻入这九座‘镇元锁魂柱’中的——碑灵!** 我们是锁!是狱卒!更是永恒的守望者!”
玉衡子浑浊的老眼中,因这惊天秘闻和对方话语中不加掩饰的、高高在上的邪恶本质而爆发出最后的精光!他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那血污中竟混杂着内脏的碎块!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如同从喉咙深处抠出来一般,嘶吼出一个字:“**龟……**”同时,他那如同枯树皮般的手,颤巍巍探入自己破碎染血的道袍最深处,死死地**掏出一块巴掌大小、边缘断裂、布满细密裂纹的龟甲残片**!递向李玄!
“前辈!”李玄强忍着右臂撕裂般的剧痛和灵魂被冰冷意识入侵的眩晕,左手闪电般接过那带着玉衡子最后体温和一股奇异的、能暂时削弱那精神侵蚀力量的龟甲!就在龟甲入手的刹那!他脑海深处,之前在黄河残碑之上看到的那幅同样断裂的地图虚影,猛地与手中龟甲断裂的边缘纹理——**无缝重合**!
嗡!
李玄的灵台如同被冰水浇过!一幅**完整的、纵贯东西、隐于地下最深处的庞大地脉水道图**,清晰地印入他的意识海!起点,正是龙门山下这幽深死寂的地下暗湖!那水道九曲十八弯,如同巨龙的肠道,一路潜伏潜行,跨越万水千山,最终极隐秘地贯穿层层地幔岩层,抵达一个核心点——**泰山!泰山地底的最深处!那里,并非什么召唤妖狼的祭坛!而是地图上被标注为一个巨大金色锁头虚影的地方!那地方所散发出的镇压之意,比终南山紫霄崖下的更加磅礴、更加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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