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作看似翩跹随意,实则心念电转,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扇紧闭的院门上。耳朵捕捉着门外极其细微的呼吸声(或许是我的想象),身体感受着阳光投下的、门缝外可能存在的、那一丝不同寻常的阴影。
我就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猫,看似慵懒,实则蓄势待发。
几步之间,我已如同舞蹈收势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院门。门是普通的木门,从里面闩着(其实只是虚掩,并未落闩),门板不算厚实,能隐约感觉到外面似乎确实有人。
就是现在!
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刻。我脸上那“佳人”的羞怯神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狡黠和挑衅的、明亮如火的笑容。一直握在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被我用尽全力展开,并非为了扇风,而是如同一面小小的盾牌,又像是一道突如其来的信号!
与此同时,我的左手猛地拉开并未上锁的门闩,右手握着完全展开的扇子,如同出击的灵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门外预估的人影高度,径直伸了出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门扉洞开,阳光毫无遮挡地涌入,也照亮了门外那个显然未曾预料到如此变故的身影——
正是阮郁!
他今日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常服,比昨日官袍更显闲适风雅,长身玉立于我家这略显简陋的院门外,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类似于欣赏或探究的神情。或许他正透过门缝看得津津有味,全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
他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和伸到面前的扇子惊了一下,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后仰,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眸里,清晰地闪过一丝愕然。
我要的就是他这措手不及的瞬间!
趁着他愣神的工夫,我手腕巧妙一转,那完全展开的素白扇面如同活物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精准地、带着几分轻佻地,用扇子边缘坚硬的骨架,轻轻贴上了他线条优美的下颌。
触感微凉。
我踮起脚尖(他实在比我高上不少),迫使他的头随着扇子的力道微微抬起,整个动作流畅而大胆,带着一种近乎调戏的意味。
我仰着头,直视着他那双由愕然迅速转为深沉难辨的眼眸,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灿烂、却又分明写着“我早就知道你在外面”的笑容,声音清越,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一字一句地问道:
“阮、公、子——”
“戏,好看吗?”
春风拂过,卷起他鬓边几缕未束妥的发丝,也吹动我手中的扇面微微颤动。扇骨冰凉的触感停留在他温热的皮肤上,形成一种奇异的对峙。
他低头看着我,我仰头望着他。
他眼中的惊愕已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眸光,有惊讶,有玩味,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被我这般大胆行径所挑起的、隐秘的兴味?他并未立刻推开我的扇子,也未动怒,只是任由那微凉的扇骨贴着他的下颌,唇角慢慢勾起一个与我记忆中初遇时那般灿烂、此刻却意味截然不同的弧度。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阳光无声洒落,将我们两人这诡异而亲密的对峙姿态,勾勒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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