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提着精心准备的蜂蜜与合欢花,袅袅婷婷地踏入积庆堂。室内药香与檀香混合,崔夫人果然恹恹地靠在榻上,脸色比前次见时更差了几分。
“舅母万福。”林婉儿上前,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听闻您近日凤体欠安,婉儿心中实在挂念。特寻了些安神的蜜酿与花茶,虽不值什么,却是婉儿的一片心意,望舅母饮了能稍解烦忧,睡个安稳觉。”
她将东西轻轻放在榻边小几上,动作优雅,目光关切地流连在崔夫人脸上。
崔夫人见到她,脸色稍霁,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还是你这孩子有心。不像那……”她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重重拍了拍林婉儿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在这满府乌烟瘴气之时,林婉儿的温顺体贴,如同甘泉般慰藉着她饱受摧残的心。
林婉儿乖巧地坐在榻边绣墩上,柔声细语地陪着崔夫人说话,绝口不提谢清和那些猛兽,只拣些京中趣闻、衣裳花样来说,偶尔提及阮玉,也是真心实意地表达担忧和祝福。她深知,此刻无声的陪伴和纯粹的“善解人意”,远比任何刻意的挑拨都更有效。
果然,崔夫人看着她低眉顺目、言语熨帖的模样,越看越觉得顺心,对比起疏影阁那位,更是天壤之别。心中那杆天平,不由自主地又向林婉儿倾斜了几分。
阮府 · 廊下偶遇 · 惊鸿一瞥
在林婉儿辞别崔夫人,准备离开阮府时,却在前院回廊的转角处,“偶遇”了正从外面回来的阮郁。
阮郁似乎刚从衙门回来,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月白色的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却也透着一股清冷之意。
林婉儿脚步微顿,脸上迅速泛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红晕,如同受惊的蝶翼,她垂下眼睫,屈膝行礼,声音比方才在崔夫人面前更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颤:“婉儿见过郁表哥。”
阮郁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语气是惯常的温和,却带着疏离:“表妹来了。母亲她……可好些了?”
“舅母精神尚可,只是还需静养。”林婉儿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掠过阮郁的脸,带着纯粹的担忧,“表哥也要多保重身子,府中事务繁杂,莫要太过劳神。” 她话语恳切,眼神清澈,不含一丝杂质,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关心兄长的妹妹。
阮郁看着她,想起府中近日的混乱,再对比眼前人的娴静知礼,心中虽无波澜,却也觉得顺眼许多。他淡淡颔首:“有劳表妹挂心。”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微一示意,便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往清晖院方向去了。
林婉儿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月白消失在廊柱之后,她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
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在崔夫人心中种下了更深的“好”印象,也在阮郁面前,再次巩固了她温婉懂事、与谢清截然不同的形象。
她不急。阮郁此刻心烦意乱,并非接近的最佳时机。她只需要像春雨一般,无声无息地渗透,等待时机。
林府 · 暗香浮动
回到林府自己的院落,林婉儿卸下钗环,心情却并未完全平静。阮郁方才那疏离却并不厌烦的态度,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而谢清的存在,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反面衬托,让她的“好”愈发凸显。
“翠浓,”她沉吟片刻,吩咐道,“前日谢小将军送来的那几匹蜀锦,选一匹颜色稳重的,裁一块出来,我要给郁表哥绣个笔囊。”
她要以这种不引人注目却持续不断的方式,提醒阮郁她的存在,她的好。
同时,她也并未忘记谢屹这条线。
“再去选些上好的金疮药和护膝,天气渐寒,边关苦寒,谢将军操练辛苦,这些想必用得着。” 她要在谢屹面前,维持那个“仰慕英雄、细心体贴”的形象。
她坐在窗边,拿起绣绷,一针一线,开始绣那枚准备送给阮郁的笔囊。针脚细密,图案雅致,如同她正在编织的那张无形的情网,耐心,精准,且志在必得。
南方的冬日,天色暗得早。窗外渐渐沥沥下起了小雨,更添几分寒意。
而林婉儿的心中,却燃烧着冷静而执着的火焰。她相信,水滴石穿。在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里,她终将成为那个笑到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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