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建康阮府上空,暮云四合。几声清越而略显凄厉的鹰唳,陡然划破了府邸惯有的、带着压抑的宁静。
只见三只体型硕大、毛色苍茫的猎鹰,正在阮府上空不住盘旋。它们翼展惊人,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扫视着下方层叠的亭台楼阁,似乎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这几只猎鹰乃是谢清在北地时亲手熬练、朝夕相伴的爱宠,极通人性,因谢清久未归家,竟不知用了何种方法挣脱了束缚,凭着对主人气息、声音的深刻记忆,一路寻到了这陌生的阮府上空。
府中下人皆被惊动,纷纷仰头张望,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惊疑与畏惧。这等充满野性与力量的北地猛禽,与建康精致柔靡的氛围格格不入。
疏影阁内 · 鹰落心安
疏影阁内,正对着院中箭靶发泄般投掷飞刀的谢清,动作猛地一顿。她霍然抬头,望向天空,那熟悉的鹰唳让她阴郁了多日的脸上,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是她的“冲天”、“掠影”、“破云”!
它们竟找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暖流涌上心头,仿佛在无边孤寂中终于见到了来自故土的亲人。她毫不犹豫,将两指抵入唇间,运足中气,发出一声尖锐而极具穿透力的、带着独特韵律的口哨!
哨音冲天而起!
天空中那三只原本焦躁盘旋的猎鹰,闻声身形齐齐一滞,随即发出更加欢快急促的鸣叫!它们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疏影阁中那个猩红色的身影!
下一刻,巨大的翅膀收拢,三道苍灰色的影子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呼啸的风声,自半空中俯冲而下!其势迅猛,引得下方观望的仆妇一阵惊呼退散。
然而,猎鹰们在接近院落的瞬间,灵巧地展开双翼,缓冲落地,姿态优雅而驯顺。它们收起利爪,稳稳地落在院中的石凳、兵器架以及谢清及时伸出的、包裹着护臂的手臂上。亲昵地用喙梳理着谢清的头发和衣襟,发出咕咕的低鸣。
谢清抚摸着“疾风”冰凉坚硬的喙,看着它们炯炯有神的眼睛,多日来的憋闷、屈辱、愤怒,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带着一种重获力量般的张扬。
“好伙计!就知道你们忘不了老娘!”她拍了拍猎鹰的翅膀,“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地盘!看谁还敢轻易招惹!”
她立刻吩咐吓得脸色发白、但强自镇定的彩珠:“去!弄些新鲜肉食来!要最好的!我的鹰,可不能饿着!”
清晖院 · 厌憎更深
清晖院内,阮郁自然也听到了鹰唳与那声刺耳的口哨。他走到窗前,恰好看到那三只猛禽俯冲落入疏影阁的景象。
他眉头紧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憎。
谢清此人,连同她身边的一切——粗鲁的言行、不堪的私德、乃至这些充满野性难驯气息的猎鹰——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的底线,玷污着阮府的清贵与秩序。
这些畜生的到来,无疑是在昭示着谢清与这个家族的格格不入,也像是在提醒他,这门婚事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摆脱。他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这些猛禽在府中肆意飞翔,惊扰内眷,甚至伤及玉儿的可能。
他冷冷地对玄墨吩咐:“派人盯着疏影阁,确保那些畜生不会飞入内院,尤其是玉涵院附近。若有逾矩,可直接驱赶,必要时……格杀。”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
玉涵院 · 惊惧复萌
玉涵院中,阮玉本就心神未定,那突如其来的鹰唳和俯冲的黑影,再次吓得她心脏狂跳,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喘息不已。抱琴连忙关上窗户,连声安慰。
“是……是谢家姐姐的鹰吗?”阮玉声音微弱,带着恐惧,“它们……它们看起来好生凶猛……”
她无法理解,为何会有人将如此危险的猛禽带入后宅。这让她感到极度不安,仿佛那无形的威胁又逼近了几分。
各方反应 · 暗流涌动
吴姨娘等人听闻此事,更是窃笑不已,只觉这出戏愈发精彩。阮涣则暗中握拳,只盼这鹰能惹出更大的乱子,好让阮郁更加难堪。崔夫人闻讯,直接气得摔了手中的药碗,连念佛号都带着颤音:“妖孽!真是妖孽缠身啊!”
猎鹰的到来,如同在阮府这潭压抑的死水中,又投下了一块巨石。
它未能改变谢清被孤立、被厌弃的处境,反而因其象征的北地野性,更加深了她与阮府环境的撕裂感,也加剧了阮郁内心摆脱这桩婚事的决心。
谢清抚摸着臂上猎鹰冰凉的羽毛,望向清晖院的方向,眼神桀骜。
阮郁看着疏影阁上空偶尔掠过的鹰影,面色冰寒。
无形的战线,因这几只不速之客,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僵持。所有人都预感到,这绝非终点,而是另一场更大风暴来临前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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