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集回来,将买回的菘菜和豆腐归置好,又尝了块李婆婆新做的、还带着温热的菱角糕,清甜软糯,味道很好。只是独自一人对着空落落的院子,午后的困倦过去后,那点无所事事的无聊感又悄悄爬了上来。
目光习惯性地投向那棵老枇杷树。阳光透过日渐稀疏的叶片,在地上洒下明明暗暗的光斑。今日风不大,坐在上面应该很舒服。忽然想起以前在现代时,看《甄嬛传》里小允子给甄嬛剪的小像,惟妙惟肖,心里一直觉得手巧得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也试试?
这个念头让我来了兴致。我找来剪刀和几张韧性不错的桑皮纸(质地虽粗,但剪小像别有韵味),再次利落地爬上枇杷树,在熟悉的老位置坐稳。
剪什么呢?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小允子剪的甄嬛小像模样,发髻、衣袂,姿态优雅。我凭着记忆,小心地运剪。桑皮纸不如现代纸张光滑,剪起来需要更多耐心。不过,当一个小巧的、带着古风韵味的女子侧影在指尖逐渐成形时,心里还是涌起一股小小的成就感。
看着这个“甄嬛”小像,思绪不由得飘开。又想起白天在市集上看到的那个酷似张彬彬的公子。他那张脸,确实是好看。鬼使神差地,我拿起另一张纸,尝试着剪一个男子的轮廓。想剪出记忆中张彬彬古装的样子,眉宇间的神采……但剪着剪着,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冒出了另一张脸——阮郁。
不得不承认,单论相貌,阮郁也是极出色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平时看着温和,偶尔沉静下来时,却深得像潭水,带着洞悉人心的力量。只是那人……心思太深,像一本装帧华美却难以读懂的书。
我晃晃脑袋,想把那张脸甩出去,专注在“张彬彬”上。剪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总带着点阮郁的影子,不禁有些气馁。又想着要不要剪个迪丽热巴,她现代装明艳大气,古装也好看。可努力回想,却发现除了记得她很美这个模糊概念,具体的眉眼细节竟有些记不真切了。时空的阻隔,连记忆都会慢慢褪色。
我放下剪刀,看着手里几个不成形的、歪歪扭扭的纸片,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看来我没那个心灵手巧的天分。
就在这时,一阵稍强的秋风毫无预兆地掠过树梢,卷起我放在膝上的几张剪纸,打着旋儿向院外飘去!
“哎呀!”我低呼一声,伸手去抓,却只捞到了空处。只见那几张纸片,尤其是那个勉强能看出是女子侧影的“甄嬛”小像和那个带着点阮郁影子的“张彬彬”男像,飘飘悠悠,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越过高高的院墙,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这要是被谁捡到了,尤其是……
几乎是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院墙外,靠近巷子的一侧,传来一个清越熟悉、带着一丝刚反应过来般的讶异嗓音:
“这是……?”
我浑身一僵,扒开枝叶循声望去。
只见阮郁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巷子里,就在我院墙外侧不远处!他今日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骑射服,更显得身姿挺拔,肩宽腰窄,似乎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此刻,他正微微仰着头,右手食指与中指间,赫然夹着那张刚刚飞走的、轮廓神韵莫名有点像他又有点现代明星影子的男子侧影剪纸!
他看着手中的剪纸,眉头微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意外和探究。然后,他抬起眼,目光精准地穿过枝叶缝隙,落在了树杈上有些措手不及的我身上。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他看看手中的剪纸,又看看树上的我,再看看剪纸,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最初的讶异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饶有兴味的光芒所取代。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举了举手中的纸片,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苏娘子……好雅兴。”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纸片上那模糊的男子轮廓,声音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别的什么,“只是不知……阮某是否有幸得知,娘子这剪的是哪位……青年才俊?”
他特意加重了“青年才俊”四个字,眼神仿佛不经意般,扫了一眼我刚才市集归来的方向。
我心头一跳。他难道……看到了白天市集上那一幕?还是仅仅巧合?他会不会以为我剪的是白天那个像张彬彬的公子,甚至……以为我对人家有什么心思?
这误会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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