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屹那声冲破云霄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不仅震得谢阿蛮魂飞魄散,也瞬间惊醒了整个别业。远处立刻传来了护卫们急促的脚步声和询问声,原本寂静的夜晚被彻底打破。
谢阿蛮被大哥那雷霆万钧的气势吓得腿肚子发软,转身想跑的念头在接触到谢屹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时,瞬间瓦解。她知道,现在跑,只会死得更惨!
“大……大哥……”谢阿蛮缩着脖子,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小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上还带着未干的……呃,符水?她下意识地想用袖子擦脸,却被谢屹那杀人般的眼神瞪得不敢动弹。
谢屹甚至顾不上擦掉自己脸上那黏糊糊、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液体,他猛地掀开被子,只穿着中衣,几步就跨到谢阿蛮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一把抓住谢阿蛮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龇牙咧嘴。
“谢、阿、蛮!”谢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你、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脸上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混合着那些黑色的纸灰,让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既狼狈又骇人。
“我……我……”谢阿蛮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准备好的那些“驱邪救人”的伟大说辞,在大哥这实质般的怒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她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不敢与谢屹对视。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护卫们已经冲到了院门口,焦急地询问道:“公子!出了何事?!”
躲在角落的小满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而那个胡老道,早在谢屹第一声怒吼响起时,就凭借着他“云游四方”练就的敏捷身手,连滚带爬地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那个缺了口的陶碗作为他来过证据。
谢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把眼前这个糟心妹妹拎起来揍一顿的冲动,对着门外沉声道:“无事!都退下!未经传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院!”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未消的怒意,但已然恢复了惯有的威严。门外的护卫们虽然满心疑惑,但不敢多问,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但想必都竖着耳朵守在院外。
待门外安静下来,谢屹的目光重新锁死在谢阿蛮身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他松开她的胳膊,指了指自己脸上那一片狼藉,又指了指地上那七盏还在燃烧的油灯和那个破碗,声音冷得像冰:“解释。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阿蛮看着大哥那张布满水渍和黑灰、阴沉得能拧出水的脸,再看看这满室的诡异布置,知道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蒙混不过去了。她心一横,眼一闭,带着哭腔(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后悔的),把心里的“担忧”和盘托出:
“大哥!我……我是为了救你啊!”她猛地睁开眼,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速飞快,“我看你最近不对劲!你对那个林婉儿……那么特别!还单独邀她游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我担心你被她用什么妖法给迷惑了!所以……所以我才去找了胡仙师,想……想给你驱驱邪……”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谢屹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愤怒,逐渐转向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难以置信、荒谬、以及……深深无力的神情。
“驱……驱邪?”谢屹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妹妹,“你觉得我中了邪?被林婉儿迷惑?”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所以你就在我睡觉的时候,带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江湖骗子,在我房间里点火、跳这种……这种莫名其妙的舞,还往我脸上喷这种……这种脏水?!”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符水”,又指了指谢阿蛮刚才那蹩脚的“禹步”留下的痕迹,额角青筋暴跳。他堂堂镇北将军嫡长子,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居然在自己的卧房里,被亲妹妹当成中邪的对象,进行了一场如此荒唐可笑的“驱魔仪式”?这要是传出去,他谢屹的脸往哪儿搁?!
“我……我也是担心你嘛……”谢阿蛮委屈地扁着嘴,小声辩解,“而且胡仙师说得很严重的,是什么‘桃花煞’混合‘迷心蛊’,不用猛药不行……”
“胡仙师?就是刚才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老家伙?”谢屹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谢阿蛮!你平时胡闹也就罢了!如今竟敢相信这些江湖术士的鬼话,还做出这等……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你的脑子呢?!被狗吃了吗?!”
他真是被这个妹妹气得肝疼。他怎么会看不出林婉儿那些小心思?但他谢屹行事,自有他的考量和分寸,何须旁人,尤其是这个做事不过脑子的妹妹来“操心”?还用的是这种……这种令人发指的方式!
谢阿蛮被骂得狗血淋头,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吭声,只能用脚尖一下下碾着地砖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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