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渐消,几场秋雨过后,风中便带上了明显的凉意。院角那几株凤仙花开到了尾声,颜色不如夏日浓烈,却另有一番沉静的韵致。枇杷树的叶子边缘微微泛黄,偶有一两片提早辞枝的,打着旋儿落在清扫干净的石板地上。
这日午后,柳茵和阿萝相携而来。柳茵依旧走路带风,手里拎着一包新炒的南瓜子;阿萝则提着小竹篮,里面是她娘亲做的桂花糖藕,藕孔里塞着糯米,淋着琥珀色的糖浆,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
“苏姐姐,快尝尝,我娘说秋日吃藕最是补人。”阿萝细声细气地说着,将篮子递过来。
柳茵则已抓了一把南瓜子,一边嗑一边快言快语:“这天儿可算凉快些了!前些日子热得人都不想动弹。苏姐姐,你近日又琢磨出什么新曲子了没有?我们都想听呢!”
贾姨见她们来了,笑着端出刚烧开的井水泡的粗茶,又添了一碟自家晒的脆生生的萝卜干:“你们小姐妹好好说话,我去灶间看看晚上做点什么。”
小院顿时热闹起来。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我心中微暖,便道:“新曲倒有一首,是前几日心有所感胡乱写的,名为《半壶纱》,用琵琶弹来,与以往听的或许有些不同。”
“《半壶纱》?这名字真好听!”柳茵眼睛一亮,连忙拉着阿萝在石凳上坐好。
我取来琵琶,在廊下坐定。秋日的阳光已变得温和,透过稀疏了些的枇杷枝叶,在身前投下斑驳的光影。指尖轻拨,那空灵中带着释然的旋律便流淌而出。我没有吟唱,只让琵琶独自诉说。乐音清越,时而如溪流潺潺,时而如风过竹林,带着一种洗尽铅华的淡然。
柳茵和阿萝都听得入了神,连嗑瓜子的动作都停了。一曲终了,柳茵长长舒了口气,赞道:“苏姐姐,这曲子……听着心里头怪舒服的,又有点说不出的惆怅,真好!”
阿萝也小声附和:“像……像秋天傍晚的云,淡淡的,看着心里就静了。”
能得到她们如此直白而真诚的喜爱,比任何文士的赞誉都更让我开心。我放下琵琶,笑道:“你们喜欢就好。许久未一起热闹,今日我便下厨,给你们露一手如何?”
两人闻言,更是欢喜。
(阮郁视角)
驿馆内,阮郁正听着玄墨禀报漕运核查的进展。事情比预想的更为盘根错节,牵扯到的似乎不止钱塘一地。他揉了揉眉心,窗外隐约传来街市隐隐约约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嘈杂声,与书房内凝重的气氛形成对比。
“公子,表小姐那边……”玄墨迟疑了一下,“今日似乎又出门了,去了几家绸缎庄和首饰铺。”
阮郁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随她去吧,只要不惹出乱子,不必事事回禀。”他此刻的心思,全在如何撬开这漕运铁板的一角上,对于表妹那些小女孩家的心思和举动,实在无暇多顾。林婉儿的到来,于他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份需要敷衍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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