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建筑物,而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纯白光丝构成的复杂几何体——一个不断变化形态的十二面体!那稳定而纯粹的白色光芒,正是由它散发出来。
而在光之十二面体的正下方,广场的地面上,刻印着一个巨大的、与陈默父亲密室中操作台投射出的星图局部极其相似的图案。图案的某些关键节点上,镶嵌着几块颜色各异、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晶体,但其中明显缺失了几块,使得整个图案显得残缺不全。
“钥匙……”李薇仰头看着那光之十二面体,眼中充满了震撼,“这……这像是一个高维信息的具象化投影,或者说……一个锁芯?”
陈默的目光则被广场边缘,一具倚靠在残垣断壁上的身影所吸引。
那并非骷髅,而是一具完整的、穿着与父亲陈建国影像中类似白色制服的干尸!他(或她)低垂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手中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干尸的姿势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陈默心中一动,强忍着不适走上前去。李薇警惕地护卫在侧。
靠近干尸,陈默看清了他手中紧握之物——那是一个巴掌大小、材质与那枚焚毁芯片类似,但结构更加精巧复杂的银白色金属圆盘。圆盘中心,有一个凹陷的、与空中那光之十二面体缩小版形态完全一致的卡槽。
而干尸的另一只手下,压着一本用特殊防水防火材料制成的笔记本。
陈默小心翼翼地拿起笔记本,翻开。里面的字迹娟秀而清晰,用的是中文:
“恒河沙计划,‘守钥人’林素心,绝笔。”
“规则破碎加速,归墟锚点亦受侵蚀。‘核心钥匙’(光十二面体)需‘载体’(种子)与‘信标’(血脉共鸣者)同时接近,并以‘权限密匙’(金属圆盘)引导,方可激活,连接最终安全层。”
“然,‘权限密匙’需以生命信息进行最后绑定激活。余奉命守钥至此,油尽灯枯,已无力回天。后来者,若汝携‘种子’与‘信标’而至,可取走密匙,但需谨记,激活之刻,亦是献祭之时。生命信息将作为坐标,承受连接安全层之巨大负荷,十死无生。”
“抉择在你。文明火种,或个体存续。”
“愿知识之光,永存。”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简单绘制了广场地面的星图图案,并标注了缺失晶体的位置和种类,似乎是在指引如何补充能量,稳定这个“接口”。
陈默拿着笔记本的手,微微颤抖。他抬头看向空中那纯净而悲伤的光芒,终于明白了母亲感受到的情绪来源。它也明白了那镜像最后的指引和悲悯——它知道,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切,他们将面临何等残酷的抉择。
激活“钥匙”,连接所谓的“最终安全层”,可能需要牺牲一条生命作为坐标和能量!这个守钥人林素心,就是因此力竭而亡!
就在这时,整个广场突然轻微地震动起来!空中那光之十二面体的旋转开始变得不稳定,光芒明暗闪烁!地面星图上的那些晶体,光芒也急剧黯淡,似乎能量即将耗尽!
“不好!这个锚点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李薇脸色一变,“是规则破碎的侵蚀加剧了?还是……我们被锁定了?”
仿佛是为了回答她的疑问,遗迹外围,隐约传来了熟悉的、高速艇引擎的轰鸣声,并且正在迅速靠近!周世昌的人,竟然也闯过了迷雾区,找到了这里!
前有需要生命献祭才能可能激活的“钥匙”,后有即将扑来的凶狠追兵!头顶是即将熄灭的文明希望之光,脚下是摇摇欲坠的远古遗迹!
陈默看了一眼手中那冰冷的金属圆盘——权限密匙,又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看到码头上焦急等待的母亲和杨叔。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李薇脸上,看到了她眼中的决然,也看到了那一丝隐藏的、对生命的眷恋。
他深吸一口气,将笔记本塞给李薇,然后将那枚冰冷的金属圆盘,紧紧握在了自己那只尚存一丝知觉的手中。
“李薇,听着,”陈默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绝,“你带着笔记本和这里的数据,立刻退回码头,和杨叔一起,想办法补充星图能量,尽量稳定这里。然后,带着我妈,按照备用计划离开。”
“你要干什么?!”李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厉声喝道。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遗憾,有释然,也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坚定。
然后,他猛地转身,朝着广场中央,那旋转不稳的光之十二面体,以及其下残缺的星图,一步步走去。
他的背影在纯白与幽蓝交织的光芒中,显得无比孤独,又无比高大。
“陈默!回来!”李薇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广场回荡,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而遗迹之外,追兵的引擎声,已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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