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内室,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虑。赵文会之母虽已转醒,但六岁幼子赵瑾仍昏迷不醒,小脸苍白,气息微弱。赵文会紧握儿子冰凉的小手,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富绅,此刻只是一个无助的父亲。他转向济公,眼中满是恳求:“圣僧,家母已蒙慈悲,犬子之病,还望圣僧施展回春妙术!”
济公盘腿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指掐算,半晌才睁开半醉不醒的眼睛,慢悠悠地说:“这小娃儿的病,是急火攻心,又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堵了灵窍。寻常药石难医,需得一味特殊的药引子。”
“什么药引?但请圣僧明示!纵是天涯海角,赵某也必定寻来!”赵文会急忙道。
济公挠了挠满是污垢的头发,说道:“不难找,却要凑巧。需得两个人的眼泪:一个是五十二岁男子,须是五月初五日端午生辰;另一个是十九岁女子,须是八月初五日生辰。用这两人的眼泪化开我的药丸,给娃儿服下,方能疏通灵窍,驱邪扶正。”
苏北山和李怀春在一旁听得面面相觑。这药引子闻所未闻,既苛刻又透着玄妙。李怀春忍不住问道:“圣僧,这……这药理是何讲究?”
济公嘿嘿一笑:“眼泪乃心液所化,至情至性。端午阳盛之男泪,取其纯阳正气;中秋月圆之女泪,取其阴柔精华。阴阳和合,方能冲开郁结。此乃天意,非人力可强求。”他一番话说得玄之又玄,却让人无法反驳。
赵文会此刻救子心切,哪管许多,立刻吩咐所有家人仆役,连同在场亲友,速速查问有无符合条件之人。厅堂内外顿时忙乱起来,问询声、议论声不绝于耳。然而,问遍所有人,不是年纪对不上,就是生辰不符。偌大个赵府,竟寻不出一个完全符合条件的人来。赵文会额头沁出冷汗,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管家赵升机灵,带着几个家丁直奔府门外,询问那些等候主子的随从、车夫,以及路过之人。就在赵府气派的大门外,他们看见了那个徘徊已久、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董士宏。
赵升上前拱手:“这位老哥,恕我冒昧,请问贵庚几何?”
董士宏正沉浸在绝望与等待的焦灼中,闻言一愣,下意识回答:“虚度五十二春。”
赵升心中一喜,又问:“生辰可是五月初五?”
董士宏更是惊讶:“正是端午佳节。你……如何得知?”
赵升大喜过望,如同捡到珍宝,连忙拉住董士宏的手:“董爷!快随我进府,我家主人有请!您可是救星到了!”
董士宏被他弄得糊涂了:“贵主人是谁?为何要见我?”
赵升一边拉着他往里走,一边急匆匆地将寻找药引之事说了一遍。董士宏听得将信将疑,心中却莫名一动,五十二岁,五月初五……这条件如此奇特,难道真与那疯和尚有关?
当董士宏被引到内堂,见到翘着二郎腿、冲他挤眉弄眼的济公时,心中顿时了然。他刚想开口,济公却抢先对赵升说:“男泪有了,快去找那十九岁、八月初五生的女子来!”
董士宏听到这个条件,浑身猛地一颤!十九岁,八月初五……这分明就是他女儿玉姐的生辰八字!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心跳骤然加速,一股难以言喻的期待和恐惧攫住了他,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厅堂入口,仿佛下一刻,他失散十年的女儿就会出现在那里。
就在他心潮澎湃之际,一个丫鬟领着一位身着水绿色比甲、低着头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向赵文会和夫人回禀:“老爷,夫人,春娘带来了。她今年十九,是八月初五的生辰。”
那被唤作春娘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跪下行礼。当她抬起头时,董士宏如遭电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虽然十年光阴流逝,当年稚嫩的小女孩已出落成清秀的少女,但那眉眼,那轮廓,分明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玉姐!只是面色有些苍白,身形瘦弱,想必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春娘起初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董士宏,直到她无意间抬眼,与那双饱含热泪、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对上。那眼神里的激动、悲伤、狂喜和难以置信,是如此熟悉而强烈。她仔细辨认着那张被风霜侵蚀、却依旧能看出旧日轮廓的脸庞,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爹……?”一声颤抖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唤从春娘口中溢出。
“玉姐!我的玉姐啊!”董士宏再也抑制不住,积攒了十年的思念、愧疚、辛酸在这一刻决堤,他踉跄着扑过去,紧紧抓住女儿的胳膊,老泪纵横。
“爹!真的是你!”玉姐(春娘)也认出了父亲,父女俩抱头痛哭,十年分离的苦楚,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满堂之人无不动容。赵文会夫妇这才知道,这春娘竟是董士宏失散十年的女儿!苏北山和李怀春更是惊叹不已,看向济公的目光充满了敬畏。这和尚不仅医术通神,竟还能如此巧妙地安排这场父女重逢!
济公哈哈一笑,声如洪钟:“善哉善哉!药引已成,正是天意!一举三得,父女团圆,娃儿得救,善莫大焉!”他伸手从破僧衣里掏出那枚“伸腿瞪眼丸”,示意用碗接住董士宏和玉姐脸上滚落的泪珠。泪水滴入碗中,清澈咸涩,蕴含着人间至情。济公将药丸放入泪水中,药丸遇水即化,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