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川雪的话音在茶寮廊下轻柔的空气中缓缓落下,如同雪花坠地,无声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珠世,冰蓝色的眼眸中,是毫不动摇的、纯粹而坚定的光芒。
“非要说一个具体的理由……大概就是,活着的意义吧。”
她的声音清冽,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
“我早已失去了一切,只有跟着大人,我才会亲眼见证,亲手触及所有的可能——”
她微微前倾身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意味。
“向无惨完成复仇的可能……让我妹妹萤的灵魂真正得到解脱的可能……以及……我自己,能够挣脱过往的枷锁,拥有一个崭新未来的可能。”
她的目光灼灼,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为了那些可能,为了大人所指引的那条通往光明的道路,我甘愿燃尽此身残存的一切,直至生命……不,直至灵魂的最后一刻。”
珠世静静地听着雪女这近乎燃烧灵魂的誓言,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波澜涌动。
她能清晰地看到雪女眼中那焚尽一切的决绝。
那不是盲目的崇拜,而是在漫长无边的绝望深渊中,终于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后,倾尽所有、也绝不会再放手的、近乎偏执的光芒。
这种光芒,她曾在镜中的自己眼里,也隐约见过。
“活着的意义……吗?”
珠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眸中掠过一丝恍惚与追忆。
“我原本以为,我的世界,在我被无惨变成鬼、失控杀害家人那一刻,就已然彻底终结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苦涩。
“剩下的漫长岁月,不过是靠着对无惨的刻骨仇恨,以及对研究解药、弥补罪孽的执念,如同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
她轻轻吸了口气,回答了雪女最初的那个问题,这也是她曾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反复叩问自己的问题。
“复仇之后,了此残生……在遇到程墨先生之前,这确实是我所能想到的、在终结无惨之后,唯一属于我自己的,也是最为合理的结局。”
“这具背负着罪孽的身体,本就不该继续存留于世。”
“但现在……”
她的嘴角,难以抑制地泛起一丝极其清浅,却真实无比的笑意。
如同冰雪初融后探出的第一抹新绿。
“程墨先生,他冷静、强大、睿智,他的目光似乎总能穿透表象,直抵本质。”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开拓前路、打破常规而存在的领导者。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击败无惨的力量,更是……超越了我数百年认知的视野。”
她看向雪女,给出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答案。
“跟着他,我仿佛……看到了那口囚禁我数百年的深井之外的、更广阔的世界。毕竟……”
她的眼神恢复了作为一位顶尖科学家特有的、对未知永不停歇的好奇与专注。
“我还是想继续研究下去啊,研究鬼血诅咒之外的,生命更多的奥秘……”
这看似是随口的感慨,实则明确而郑重地回应了雪女先前那句“有何打算”所隐含的、关于未来道路选择的邀请与试探。
她不会在一切结束后消失,她会留下来,追随他,一起去探索那片未知而浩瀚的领域。
全程,愈史郎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
他听着两位女性的对话,适时地为珠世已经空了一半的茶杯斟上热茶,动作轻柔而熟练。
当珠世说出“想继续研究下去”时,他下意识地看向珠世大人的侧脸。
在那张他默默守护了数十年、熟悉到刻入灵魂的容颜上,他清晰地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彩。
那不再是沉浸在仇恨与自责中的阴郁,也不是埋首研究时的专注,而是一种名为“希望”与“期待”的、鲜活而明亮的光芒。
仿佛枯萎的枝条重新抽出了嫩芽。
他心中对程墨那份持续已久的、混合着嫉妒与警惕的别扭敌意,在此刻,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彻底消散无踪,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和释然。
他无法否认,是程墨的出现,敲碎了禁锢珠世大人数百年的无形枷锁。
让她真正地从复仇的执念与自我惩罚的泥沼中走了出来,找到了新的、属于她自己的、充满无限可能的道路。
对他愈史郎而言,只要珠世大人能够重新展露笑颜,找到活下去的真正意义和快乐……
那么,他的一切喜恶,都无足轻重。
这就足够了。
……
另一边,珠世位于浅草的隐秘别墅。
虽然外表不起眼,内里的庭院却打理得颇为雅致。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此刻,庭院中央的空地上,气氛却与这份雅致有些格格不入。
陈天雄和绯村千一相对而坐,两人面前各摆着一个堪比脸盆的海碗,里面是堆得冒尖、淋着浓油赤酱的面条,热气腾腾。
两人没有交流,甚至没有眼神碰撞,只是埋着头,以一种近乎凶猛又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速度,沉默地吃着。
吸溜面条的声音、筷子与碗沿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这看似平静的场面,实则暗流涌动,是两位历经沙场的战士,在饭桌上另一种形式的、心照不宣的较劲。
旁边稍远一些的石桌旁,程墨、刘宇和绯村琉璃则用的是正常大小的碗筷,画风正常了许多。
绯村琉璃看着父亲和陈天雄面前那两座“面山”,忍不住抬手扶额。
少女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无奈,小声抱怨道:“爸爸,陈叔,你们下面也下得太多了吧……这怎么能吃得完?”
她继承了母亲生前勤俭持家的美德,看着那两大碗面,实在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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