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西楼和孙慧珊听到这古怪的名字,又是一愣,但见李莲花和谢淮安并未反驳。
萧秋水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便也只当是江湖奇人异士的别号,虽觉蹊跷,却也不好追问。
孙慧珊温和笑道:“福先生不必多礼,既是秋水的朋友,快请坐吧。”她吩咐弟子添茶。
柳随风如今顶着“福袋”之名,道谢后,极其谨慎地在末座坐下,姿态略拘谨,与传闻中诡计多端、潇洒恣意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的目光几乎不敢在李莲花和谢淮安身上停留,只觉那两位虽未言语,却如同两座无形山岳,比平日里的帮主还压得他喘不过气,哪里还有半分执行隐秘任务的心思。
厅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地安静下来。
萧秋水眼珠一转,打破了沉默,笑嘻嘻地对柳随风道:“福袋,你伤刚好,就别拘着了。我爹娘人最好了!”
他这话看似对柳随风说,实则是在向爹娘暗示此人无害。
他四哥安排的人,自然不会再伤害他们。
萧西楼微微颔首,虽未完全放下戒心,但看在李莲花二位“义兄”的面子上,态度也算缓和。
李莲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语气随意地开口问道:“福袋先生既已无恙,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他问得平淡,柳随风却心头一紧,感觉这话里仿佛藏着无穷深意。
他连忙起身,恭敬回道:“回公子,在下……暂无去处。蒙萧公子与几位搭救,若蒙不弃,愿暂且追随,以报恩德。”他这话半真半假,追随是真,报恩是假,完成任务和保住小命才是首要。
“哦?”李莲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看得柳随风后背冷汗都快出来了。
好在李莲花并未深究,只淡淡道:“既如此,便随你吧。”
谢淮安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仿佛周遭一切与他无关。
柳随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重新坐下,只觉得这短短片刻,比跟高手过招还要累人。
他打定主意,在李莲花和谢淮安离开之前,绝不对萧西楼有任何妄动,甚至还得好好保护萧秋水,绝不能让他出半点差池。
萧西楼夫妇见李莲花发了话,便也不再过多盘问“福袋”,厅内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只是多了柳随风这么一个心思重重坐立不安的“客人”。
厅内看似恢复了和乐融融,柳随风却如坐针毡。他低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瓷茶杯的边缘,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如何在不惊动那两位煞神的情况下脱身。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一名浣花派弟子匆匆入内,在萧西楼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西楼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对李莲花和谢淮安歉然道:“二位公子,暂失陪片刻。后山似乎有些异动,我去去就回。”
孙慧珊也起身:“我去看看给几位准备的客房收拾得如何了。”
夫妻二人先后离去,厅内顿时只剩下李莲花、谢淮安、萧秋水,以及……心跳如鼓的柳随风。
机会!
柳随风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厅内只剩这三人,虽然那两位深不可测,但或许……是他动手或者逃离的最佳时机?他暗中催动内力,目光状似无意地扫向厅外——
突然!
他浑身猛地一僵,刚刚提起的内力如同撞上一堵无形铜墙,瞬间溃散!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丹田处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呃!”柳随风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鬓角滑落。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冰针刺穿,又像是被浸入了万年寒潭,冷得他牙齿都在打颤。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了!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只能僵硬地坐在原地,承受着那噬骨钻心的极寒痛苦。
萧秋水吓了一跳:“福袋?你怎么了?”他下意识想上前。
李莲花却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茶杯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没什么,大概是体内的‘小东西’觉得他心思太活络,不太高兴了。”
柳随风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
是那些蘑菇!是那些他昏迷时被种下的诡异蘑菇!
它们根本没被清除,而是潜伏在他体内,成了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枷锁!
而操控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润无害的李莲花!
谢淮安终于掀起了眼皮,冰冷的视线落在痛苦不堪的柳随风身上,如同在看一只挣扎的蝼蚁。
他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柳随风体内的寒意骤然加剧,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
他再也支撑不住,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整个人萎顿在地,蜷缩着瑟瑟发抖,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萧秋水看得目瞪口呆,虽然知道柳随风不是好人,但这场面也太……他偷偷瞄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二哥和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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