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过,人们各自陆陆续续踏上各自的行程,也有同村的小伙伴约沈山河一起去广东进厂打工,说每天只要坐在流水线上,不用费脑子,也不费体力,就只要千篇一律的重复着相同的步骤一个月就有四五百块钱,比他每天东奔西跑,风歺露宿,累死累活强多了。
沈山河没有同意,他觉得那样的人就是一部机器上的一个螺丝,他怕做久了脑子会生锈,甚至连原来的技能都会忘了。他不想去过这种一眼就看到了尽头的日子,除非那个尽头有他心中的那个她。
但沈山河也知道,随着社会的发展,传统艺人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这是他依据此前半年的所见所闻做出的判断。比如修房子,人们更趋向于修砖屋而不是传统的木屋,他们说城里人除非过得很差很差的,很少有住木房子的,西方那些发达国家城里根本就没有住木房子的。而且家具什么的,也开始买现成的而不是请人现做。买来的洋气不说,关键还划算。以一套八仙桌来说,请木匠做的话要五六天,工钱再加招待匠人的烟酒饭钱加材料,要一百多块钱,去店子里买六七十就够了,而且更漂亮好看。那时候大家哪里知道大城市来的家具为了省工省材料,大量的用钉子镙丝胶水,而不是靠榫卯契合起来的,当时是光鲜亮丽,但经不住时间的考验,三两年就坏了,不像传统器具,五年十年,甚至五十年,上百年,只要不是虫蛀鼠咬,或遭受意外,除了正常磨损寿终正寝之外,少有坏掉的。一般一个人一辈子就打造一套,甚至打造一样东西要用几代人。
可惜大多数世人的眼光是短浅的,他们只顾着眼前的利益,只看到表面的光鲜。图的只是当时那一刻的感官上的享受。或者说,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不能说谁对谁错,不同的人不同的时间都会有不同的认识。你眼中的享受,他人看来或许是遭罪;你嘴角微微的笑颜眼底脉脉的柔情或许被人叫做犯贱。所以,沈山河只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除了心中的那个“她”是个例外。
因为在意,所以特殊。
所以沈山河现在想做的事情不再是挑着担子走村串户,而是去镇上开个卖家具的店子,自己做家具卖,同时也可以接别人的订制。他要去摸索《鲁班经》中的技艺,将它们现诸于世直至发扬光大。他要让这些民间技艺走出乡村,走入城市,走向世界。
工具基本够用,材料自家山上也有,除了场地、门面的租金和一日三餐之外,再不需要其他开销,以那个年代的物价,沈山河存拆上的一仟元钱已足够作为启动资金了。最难的就是找到合适的场地。正好第二天是当地镇上赶集的日子,沈山河决定去镇上看看。
农村赶集的时间是有固定规律的,因地区而异,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赶集日和集市特色,一般都按农历日期确定赶集日,常见的有你逢一、逢六,他逢二、逢七,他逢三、逢八,另外的是四、九,还有五、零。逢一、六意思就是这个乡镇的市集是每个月的初一、初六、十一、十六、二十一、二十六为赶集日,依此类推,逢五、零就是五、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这几天。也有不按日历,按星期几排的,也有不按规律排就指定着哪几天的。
天刚破晓,集市便从沉睡中苏醒。晨雾还未散尽,小贩们就已陆续赶来,抢占心仪的摊位。他们或挑着扁担,或推着板车,车上装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筐里的蔬菜带着清晨的露珠,鲜嫩欲滴,红的番茄、绿的黄瓜、紫的茄子,色彩鲜艳得如同打翻了颜料盘;水盆里的鲜鱼活蹦乱跳,溅起晶莹的水花;角落里,几笼鸡鸭叽叽喳喳,为集市增添了几分热闹。
待得小摊小贩基本就位,来赶集买东西的乡民或坐车或乘船或走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陆续赶来了。
市集的摊位都是沿着街道,划成特定的区域,这一块卖蔬菜,那一块卖水果,再前面卖小吃、卖肉卖鱼、卖日用百货、卖衣服鞋帽等等依次排开,像一条蜿蜒的长龙。
卖菜的摊位上,各种新鲜的蔬菜带着清晨的露珠琳琅满目。摊主们大声地吆喝着:“新鲜的萝卜嘞,刚从地里拔的啊!”“卖白菜啊,白菜便宜啊。”“卖笋子啰,刚挖的竹笋”……声音此起彼伏,在空气中碰撞纠缠成鲜活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再往前走,是卖肉的地方。案板上摆着肥瘦相间的猪肉,屠夫们熟练地挥舞着手中的刀,按照顾客的要求切割着肉块,只是你说半斤老板会给你切八两;你说一斤他一刀下去却是一斤半。但你若是说他刀不准,水平不行时,他一刀下去,说是一斤便是正正好好十两。
街头还有那些卖小吃的摊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煎饼摊位前总是围满了人,摊主手法娴熟地将面糊倒在烧热的铁板上,迅速地摊开,打上鸡蛋,撒上葱花、芝麻,或者再裹上一根香软的油条一份美味的煎饼就做好了。咬一口,面饼的焦香、鸡蛋的醇厚、葱花的清新混合在一起,让人回味无穷。还有卖豆腐脑的,细嫩的豆腐脑盛在碗里,浇上一勺卤汁,再撒上榨菜、辣椒油等调料,滑嫩爽口,是许多人喜爱的早点。最受小孩欢迎的当然要数“油炸粑”:糯米团子炸得金黄鼓胀,裹上糖桨,洒上芝麻,用竹签串成一串,吃起来甜糯可口,香气扑鼻。上了街的小孩基本上人手一串,在家没来的大人也会带上几串回去哄一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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